被四個未婚夫退婚後,我成了帝國太子妃 - 第8章

小貓不愛叫

  傅臻絕對有法子洗白,而這個洗白的重點,應該就是自己隨後會在他的暗示下說出的話。

  只可惜,偏不讓他如意。不管是人還是感情,挽回的太輕鬆,就失去了博弈的趣味,對於傅臻這種人渣更是這樣。

  曲徑半低着頭,垂在身側的手捏碎了和曲謙昭的傳訊晶石。可面上他卻調整了表情,就連拿着杯子的手指也配合的攥緊,作出隱忍的假象。

  昔日摯愛,又曾經是奉若神祇視作救贖的存在,在用最難堪的方式將他拋棄沉入絕望之後,又開始懷疑他是否別有用心伺機報復。人非草木,如何能夠無動於衷?被傷害的太深,也太重,真心、人格與臉面皆被扔到大庭廣眾之下被生生踐踏踩碎。因此事到如今,也唯有用冷漠築起高牆,不願再次沉淪。

  很好,這個思路應該沒毛病。斟酌着最合適的表情,曲徑別過頭,不在多看傅臻一眼。

  傅臻卻站在他對面,死死的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曲徑和他之間有一段距離,那副全身警戒的模樣在身體外面砌上了厚厚的殼。

  這是最顯而易見的拒絕,可傅臻卻好似完全沒有發現一般徑直朝他走去。

  「為什麼不看我?是心虛默認還是無話可說?」傅臻溫柔的面具有了一絲裂痕,甚至還隱約藏着絕望,好似真的被曲徑背叛。

  曲徑依舊無言。可比剛剛接近的距離卻更能讓傅臻看出他眼中的脆弱和掙扎。

  傅臻明白,曲徑的心裡十分煎熬。自己的難過太逼真,讓他難以分辨真偽。畢竟看的太多,被傷害的也太多,他已經不敢在輕易露出情緒。

  可越是這樣,傅臻便越想看他崩潰失態。

  更何況傅臻要引着曲徑說出一句話,就是那段資料在曲家家主逼他和自己退婚時就曾經拿出來過。只要有這句,他就有辦法將輿論的風向徹底推到曲家家主身上,把自己徹底洗白。甚至將曲徑完完全全的拉到自己的船上。

  如銀的月光灑落在兩人身上,悽然的氣氛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傅臻不斷的接近和咄咄逼人的追問已經讓曲徑避無可避。他的身體緊貼着背後的牆壁,冰冷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衫侵蝕骨肉,就連臉色也褪去血色變得蒼白透明。可即便這樣,他依然不願意開口。

  「說話!」傅臻的語氣多了些許迫切的催促,但他的眼底卻是與之相反的興奮和幽深。

  對,就是這幅模樣,就是這種明明隨時要崩潰卻偏要裝的風淡雲輕的表情。

  淡淡的草木香氣自曲徑身上傳來,那種隱匿的甜美在過近的距離內發酵,化作讓人心癢難耐的旖旎。

  傅臻無法自控的把手覆上曲徑的。

  「告訴我。」溫柔磁性的嗓音滿是哀傷,藏匿着誘惑和暗示:「那段傳言……是不是你說出去的?」

  無法逃脫。

  十指親密相扣,酒杯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突如其來的溫暖讓曲徑不知所措。這是認識傅臻以來,他第一次主動觸碰,然而他們之間卻已經沒有婚約,就連從屬的兩個家族關係亦是十分惡劣,甚至不死不休。

  這樣遲來的溫柔何其殘忍?

  曲徑被迫抬頭和傅臻對峙,在看到他那雙飽含情意和絕望的眼時,他完美的外殼終於有了鬆動。

  「……」精巧的喉結微不可見的滑動了兩下,可口中卻依舊沒有任何聲音。

  「算了,我不逼你……」緊握在一起的手被傅臻牽起放在自己的心口,帶着縱容的嘆息也撲在耳邊,灼熱得肌膚發燙。

  傅臻仔細的觀察着曲徑的每一個細微表情,他知道曲徑已經開始動搖,也清楚自己用什麼樣的姿態能夠達到目的。

  只可惜,他不清楚,曲徑比他看得更透徹,也更冷靜。甚至,比他更早埋下了算計人心的陷阱。

  淡淡的溫馨削弱了一開始的冷凝,斯文俊美的男人和優雅漂亮的少年相視而立,牽在一起的手亦是滿懷情意,宛若童話般甜蜜。

  「我……」似乎被這樣的氣氛所迷惑,曲徑開口想要說些什麼。

  「噓,別在勉強自己,我全都相信。」快了,傅臻明白他已經敲碎了曲徑的心防,然而他卻並不着急逼問,而是以退為進。

  優秀的獵人都有足夠的耐心。他要讓曲徑心甘情願的親口說出能夠證實曲家家主成心逼散他們婚約的話語。

  曲家族規,叛族者死!

  只要事情傳開,曲徑便有叛族之意,勢必要離開家族。而這樣的發展能夠讓他更名正言順的把人留在身邊,而曲徑對他的感情也會更加痴迷。

  傅臻的心裡滿是勢在必得,可他卻沒有發現曲徑臉上一閃而過的嘲諷。

  黑暗中,矯捷的凶獸悄無聲息的降臨,強大的銳爪和詭異莫測的速度不過一瞬,便讓那些傅臻派在暗處的釘子意識全無。

  這是收到曲徑暗示後趕來的曲謙昭,在看見傅臻安排的瞬間,他同意看透了他的打算。

  私生子的手段就跟他的來歷一樣下賤!

  曲謙昭不屑的甩了甩尾巴。

  地上的影子慢慢拉長,曲謙昭也恢復成人形。他把玩着手中搜到的記憶晶石,饒有興致的看着兩人演戲。可當目光掃到他們交握的手時,眼睛便危險的眯了起來。

  似乎,有點礙眼……

  而傅臻卻完全沒有發現這些變化,他的注意力依舊全都投在曲徑身上。

  此刻的曲徑已經徹底被他迷惑,緊抿着的唇也因為過度用力而泛起艷色。終於,他開口,想要為自己辯解。

  「我……沒有。我看到的,不一樣。」

  含糊不清的話語沒有任何意義,但對於傅臻來說,曲徑願意解釋便是已經入套,後面他要說什麼,他能說什麼,皆由自己引導。

  傅臻眼睛一亮,剛想繼續,但卻被意外打斷。

  幾個喬裝打扮過的雄性獸人被人從暗處扔了出來,就扔在他的腳下。

  而後,曲徑被傅臻握着的手被人用巧勁帶開,而曲徑整個人也落入那個人的懷抱之中。

  「傅臻,你三番五次欺辱我弟弟,是瞧着我們曲家沒人嗎?」

第10章

下次不要讓他碰到你

  帶着笑意的嗓音好似久違的老友敘舊,然而曲謙昭身上明顯的威壓卻肆無忌憚的彰顯着輕視之意。他抬起曲徑的下頜,摩挲着他臉頰的手指帶着說不出的曖昧:「你就這麼喜歡他?連真心假意都分不清楚?」

  順着他的力道,曲徑抬起頭,眼神滿是茫然無措。可很快他便回過神來,明白了自身的處境。

  又被算計了。沒有任何真心實意,所謀所圖不過是一個利益。

  森冷的寒意自心底滋生,沿着血液冰封了整個身體。曲徑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那幾位,心中的絕望足以滅頂,將他整個人壓垮。

  好似連站着都失去了力氣,他靠在曲謙昭的懷裡,不在看傅臻一眼。至於剛剛的夢幻與甜蜜也如同潮水般褪去,不留一絲痕跡。

  「傅先生真是好心機,不過那麼點露水姻緣的舊情也能利用的這麼徹底。」曲謙昭說着,故意把曲徑摟得更緊,扣在腰上的手甚至還刻意往下挪了挪,停在更危險的位置。

  「哪裡能和曲小家主相比,您的心思恐怕更不乾淨。」傅臻的眼神也變得幽深起來。他鮮少如此同人爭辯口舌之快,可如今曲謙昭對曲徑如此親密,卻讓他覺得礙眼到難以忍受。畢竟是他看中的人,如何能容他人覬覦?

  「呵。」曲謙昭輕輕笑了,他沒有回答傅臻的意思,反而低頭輕吻曲徑的頭頂:「看看你愛的男人,他現在滿眼寫着算計。」

  「知道他為何一直逼問你流言的事情?」數枚記憶晶石出現在曲謙昭的掌心,而後被他一點一點碾碎成粉末:「因為他要利用你的回答當做曲家妄圖坑害你的鐵證,逼你背叛,離開曲家。然而實際上,你一個未成年的雌性,資質又是獨一無二,一旦失去家族庇佑,後果如何,想必你自己也清楚。」

  「不用再說了。」似乎已經可以找回理智,曲徑用沙啞的嗓音打斷了曲謙昭的話語。他抬起頭,仔細的看着傅臻,墨色的眼眸有着一種奇異的冷靜。

  他推開曲謙昭抱着自己的手,慢慢走到傅臻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詢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傅臻一時間說不好要如何回答。曲徑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看着沉穩理智,可壓抑在內里的卻是足矣毀滅天地的爆發。他明明知道真相,卻依舊要用這般自虐的方式得到明確答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傅臻看着眼前執着的少年,那種強烈的破壞欲瞬間盈滿了整個心臟。而他停留在曲徑身上的視線也完全捨不得移開。

  至於曲徑身後的曲謙昭也同樣凌亂了心跳。這個小騙子戲弄人心的模樣太過真實。分明心裡沒有一絲情意,卻能把至死不渝的深情扮演的如此酣暢淋漓。若不是他知道真相,恐怕也要被玩弄於鼓掌。

  真的太過危險,可同樣也亮眼的讓人慾罷不能。

  「不用多問,證據不是都擺在眼前?」曲謙昭適時開口配合,然而卻被打斷。

  「我和傅臻的事,不需要你來插手!」曲徑回頭,拔高的聲調看似盈滿怒意,可眼底深處的漫不經心卻像一把鈎子,將曲謙昭輕而易舉的帶着入戲,好似在對他說,噓,安靜,看我來表演。

  曲謙昭的眸色變深了許多。

  而傅臻卻皺起眉,隱約覺得不好。曲謙昭太敏銳,不過三言兩語便將他的打算拆穿。可他心裡並不是十分慌亂,因為他明白,對於曲徑來說,他和曲謙昭相比,他始終是被放在心尖上的那個,即便曲徑現在因為他的欺騙痛不欲生,可只要他招手,曲徑依舊會飛蛾撲火不顧一切。

  「當然不是,這些人和曲謙昭說的話我都並不知情。」傅臻快速的思考,而後他決定將深情挽回的人設繼續保持:「我來找你,只是因為我想你。」

  「是嗎?」曲徑看着他,沉靜的眼似乎在衡量傅臻話語的真意。然而傅臻眼中除了情深似海的纏綿,再也沒有別的痕跡。

  十分完美,只是可笑的是,無論是他還是傅臻都清楚的明白,這不過還是個騙局。

  淡淡的疲憊在清透的眼底氤氳開來,而後變成了冰冷的決絕。

  「傅臻,」曲徑再次和他對視,然而這次,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在心中盤算了數次:「你之前一直想要答案,那我也給你一個答案。退婚的流言和我沒有半點關係。如果你不信……我想我有辦法讓你相信。」

  精神力聚集成絲,附着在指尖,曲徑神色肅穆,隔空用手指一筆一筆畫下繁複的銘文。

  古老而神聖的符號在夜色中染上神秘,可而後那種龐大的誓約之力也隨之散溢。這是神明降下的神諭,即便只有一絲,亦足夠人心生敬畏。而曲徑沐浴在這份榮光之下,鄭重的立下誓言:「獸神在上,曲徑若是做過任何對不起傅臻的事,都會死於非命,不得全屍。」

  曲謙昭和傅臻同時睜大了眼。在這個世界,獸神庇佑是真實存在。曲徑的誓言太過狠厲,竟是連性命都一併賭上。

  只是他們倆的重點不同。

  傅臻的驚訝是因為曲徑的情真,那份果決讓他的心跳開始失序。可曲謙昭卻是敏感的嗅到了不同的味道。他注意了曲徑的用詞,很微妙,他用的是曲徑這個名字而不是我。

  曲謙昭猜的沒錯,曲徑誓言中的名字指的正是已經死去的原身,而不是他本人。

  絕對的靜默,這樣的情景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傅臻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至於曲謙昭,也同樣保持着沉寂。因此這次率先開口的,是曲徑。

  「傅臻,再也不見吧。」他的語氣極為平靜,好似心如止水,再也不會泛起一絲波瀾。而後便轉身離開往宴會廳的方向走去,絲毫沒有半分留念。至於曲謙昭,也跟着一起離開。

  而留在原地的傅臻則獨自面對一地狼藉,心裡滋味五味陳雜。

  原本導演好的戲碼非但沒有得到曲徑的配合,反而錯手將他越推越遠。可即便這樣,傅臻卻依舊沒有失落和遺憾,反而更加興奮。

  因為曲徑最後發下的誓言,他說,他永遠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即便傷透了心也不會背叛。

  永遠這個詞,多麼美好,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只是現在看來,他需要換一種方法。硬碰硬他敵不過曲家,但是他卻能夠攻心。

  曲謙昭揭穿他假裝深情故意利用,那他也同樣可以讓曲徑看到曲謙昭道貌岸然下的心懷不軌。都是衣冠禽獸,誰又有資格指責誰?

  傅臻想着,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裡面有翅膀扇動的嗡嗡聲傳來。

  瑩獸,上古遺蹟中最新發現的蟲獸,生命力極短,只追尋最熟悉的味道,一旦與雌性碰到,便會立刻死亡化作灰燼,但留下的味道卻能夠讓周圍的雄性陷入瘋狂。

  而這幾隻,是他在來之前,就為曲徑特意培育好的。

  他想要的,就一定會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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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曲徑和曲謙昭剛離開傅臻的視線,曲謙昭就抓住曲徑的手把他扣在自己懷裡。

  曲徑沒有反抗的意思,只是順勢抬起眼看他。和在傅臻面前時截然不同,現在的曲徑卸掉了所有偽裝。依舊是溫柔澄澈的眼,可褪去佯裝的隱忍之後,瀲灩之色便逐漸自眼瞳深處釋放,絲絲縷縷,纏繞人心。

  「還滿意你看到的嗎

?」纖長的指尖輕點領口處的領結,而後收緊,勾向自己。

  「不是你對我更滿意?」曲謙昭沒有拒絕,而是馴服的跟着他的動作低下頭。

  

「所以你在和我討賞?」曲徑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