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命 - 第4章
須彌芥子
☆、第七章：夢
小雪發現了我在這邊，急忙過來。在她探出頭的一瞬間，樓下的兩個黑影都不見了。現在我可以確定，小雪不簡單。
小雪驚呼了一聲，連忙叫了值班護士過來一起把我拉上來，幸好我只是頭部撞了個疙瘩。小雪說：「難怪你要我留下來陪你，原來你有夢遊症啊！」
突然我發現自己好被動，一直等待着各種災難，好像我必須要死一樣。可是，一定是這樣麼？難道我只有死的份麼？看着小雪，我心裡默默地做了個決定，把一切都告訴她！
既然公司電梯裡的東西那麼怕她，那我就可以利用小雪來反擊！只是……人家願意幫我麼？
「小雪，我想告訴你一些事情。」猶豫了再三，我還是決定跟她講。
小雪好像故意迴避我一樣：「啊，馬武，你好好養傷最要緊了，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一定是會錯意了……
「不是，我想告訴你我這兩天的遭遇。你覺着，一個正常人，會變成我現在這個樣子麼？」我很認真的說。
小雪愣了一下，然後說：「好吧，你說說看。」
我就事情從頭到尾，所有的始末都給她講了。包括我看到電梯裡自己怪異的舉動，看到的沒有五官的臉，關於劉大寶的死，在家裡看到的窗台上的黑影，還有我喉嚨里吐出來的毛茸茸的東西，所有的我都和盤托出了，但是我就怕她會不相信我。
因為換位思考，我要是小雪的話，肯定會想我是在說胡話，或者腦子瓦特了。
但是沒想到小雪聽了之後一臉的驚恐，還顫顫巍巍的給我講：「昨天我之所以看到你就暈倒了，是因為我看到當時的你，臉上就一張皮，沒有任何的五官。」
聽到這我嚇了一跳，在出租車的後玻璃上，我也看到自己沒有五官。而昨天我確實是完完好好的在那裡的，小雪竟然還看到我沒有五官，那一定就有問題！不過這確實也說明了，小雪不簡單！
「那麼也就是說，你相信我所說的話麼？」我問小雪。
小雪似乎有些抗拒，但是最終還是說：「雖然你說的很詭異，很奇怪，但是我還是相信你。」
我接着說：「可是我發現，那些東西好像怕你一樣。」
小雪一愣：「怕我？怎麼可能啊？等等，你是說我們身邊一直有鬼？」
她說到這裡，自己嚇得跟我更靠近了一些，不住的左顧右盼。
我說：「現在沒有。是這樣的，昨天不是有東西想把我弄進電梯麼？但是一聽到你的聲音，那東西就鬆手了。而且我抱着你下來的時候，電梯沒人坐，但是每一層都停下開門了，也就是說那個髒東西一直跟着我們，想對我下手，但是他應該是忌憚什麼，所以一直跟着，但是一直沒有動手。還有剛剛，我本來是睡着了，可是我一直聽到耳邊有什麼聲音在叫我，所以我就起來了，想去關窗戶。結果在關窗戶的時候發生了意外，又有人推我！當時不是把你吵醒了麼，結果你一探出頭，那東西又嚇跑了。所以我是在想，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是他們所害怕的……」
小雪聽完的分析，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不能吧？我……我沒覺着自己有什麼不同，而且我身上也沒有什麼東西啊……」
「但是事實是，他們卻怕你。」此時我腦袋無比的清醒，一個計劃在慢慢的形成。
小雪沒有說話，但是她很害怕。畢竟任何哪個女孩也不願無緣無故跟鬼神打交道。
我看着小雪，那些髒東西怕的是她，究竟她身上有沒有什麼特別，等明天我問問王先生就知道了。不過我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些殘忍，幹嘛把這些恐怖的事情告訴她？她也是一個剛入職的大學生，青春，陽光，現在卻要接受這些陰暗的東西。
「唉。」我嘆了口氣，發現自己好像錯了，自己太自私了。
小雪問我嘆什麼氣？我說沒什麼，想要睡覺了，希望我的這些故事別在她心裡留下陰影。小雪搖搖頭說不會，還說如果她真的能保護我的話，她可以最近一直陪在我身邊，直到這件事過去。
我很感激她，但是生怕這種感激變成了別的感情，所以最後我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這已經是後半夜，很快我就入睡了。當然，我是看小雪睡着之後我才睡的。我已經想清楚了，自己不能那麼自私的利用人家，找個機會離開她就可以的。
可是這次入睡，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周圍都是光禿禿的石頭，而且這些石頭還都是黑色的，然後我就看到我奶奶站在遠處的一個石頭上，一直朝我招手。好久不見奶奶了，雖然她因為爺爺的離開變得有些古怪，但我還是很想她。我想走過去，卻怎麼也過不去。奶奶還在遠處不停的招手，我急的都快要哭了。突然之間我看到我爺爺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了，他就這麼飄着來到了我身邊，很慈祥的摸了摸我的腦袋。我一下子就哭了，上去就抱爺爺。可是我卻撲了個空，栽在了黑色的石頭上。我想爬起來，突然在身下的石頭變成了鏡子，變成了一面面黑色的鏡子，我在這些鏡子裡看到的是各種沒有五官的自己，自己的臉上就是一張皮！
我嚇得趕忙退後好幾步，爺爺這時候已經到了奶奶神身旁了，而奶奶還在朝我招手。我爬了起來，一步步走過去。但是那些黑色的石頭裡沒有臉的「我」一個個也站了起來，一個接一個的朝我圍過來，我就看到自己眼前閃過一張又一張沒有五官的臉，最後我摸了下自己的臉，結果就剩下一張皮了！
我一下子就被嚇醒了，身上全是汗。下意識的就摸向了自己的臉，什麼都在，還好！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小雪不在，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空落落的只剩下白色。
這個夢在預示着什麼呢？奶奶是我們那的神婆，但是自從爺爺走了之後她很少為別人算什麼了。夢裡我夢到她招手要我過去，是想我了麼？而爺爺也出來了，他還到了奶奶那邊，是不是說，他也想讓我找奶奶？這是不是所謂的託夢？
一直到九點來鍾，王先生來了。我把昨天的夢境給他說了，他對內容不感興趣，而是一直的問我：「你說的那些黑色的石頭長什麼樣？周圍任何植物也沒有麼？」
我點頭說了是，然後問他：「這算不算是託夢啊？我奶奶是我們那的神婆，會不會她能知道一些什麼？」
王先生不敢肯定，說：「從你的夢境來看，確實你是爺爺和奶奶都想讓你回去，也許你奶奶也察覺到你出問題了。既然這樣，你倒是可以回家看看。還有，你回去之後可以看看你奶奶住的是一個什麼環境，是不是，周圍都是石頭？而且石頭的顏色還發黑，發暗？」
「額，這個很重要麼？」我不理解的問。
王先生沒有道破，而是問我：「那個女孩子呢？」
我搖搖頭：「不知道，應該出去了吧？對了，小雪身上有什麼特別的沒？我昨天看到你很注意她啊！」
王先生說：「不敢肯定，但是我覺着她很不對勁。」
「不對勁？」我一愣，竟然不是不簡單。
王先生點頭：「我也算不出為什麼，但是她身上有一股很重的陰氣，但是偏偏她的陽氣也很足。就好像……做個不恰當的比喻吧，就好像一個人已經死了，但是又活了過來一樣。」
我皺了皺眉頭，這個比喻也太不恰當了吧？死了又活過來，就有很重的陰氣和很足的陽氣了麼？不過我理不理解似乎不重要，因為小雪已經走了，剛好不用她再參與這件事情了。
我已經做好了決定，回老家，去找我奶奶。
但是我還沒來得及給家裡打電話說一聲，我媽的電話卻打過來了。她說，我奶奶走了，就在今天凌晨。
☆、第八章：怪
聽到這個消息我的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下來。爺爺走的時候我還小，不懂事，但是長大後每次想到爺爺我都會哭。奶奶變得孤僻之後就算爸媽去她那裡也討不到好臉色，唯獨我，每次回老家的時候奶奶都會出來跟我們一起吃個飯，甚至村裡的人都找到了規律，凡是想找奶奶幫忙的都瞧准了我回家的機會，因為那時候奶奶的心情好。但是奶奶從來不讓我到她那裡去，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王先生還在這裡的，他看到我突然哭了，問我怎麼回事。我給他我奶奶走了，他大叫一聲不好！然後接着說：「馬武，你趕緊準備好，咱們離開這裡，我帶你去我的佛堂，應該能保一時平安！」
我不明白為什麼，因為現在我一點不想去想其他的事情，寧願被悲傷充斥。
王先生說：「沒有人會害自己的親人，你奶奶今天凌晨走的，走的時候竟然託夢給你叫你一起過去。還有你爺爺，竟然也被叫出來了，也叫你過去，你知道夢裡面你要是過去就是什麼麼？你要是過去你就死了！」
「不可能！我奶奶怎麼可能會害我！」我朝王先生爭辯。
王先生說：「你奶奶不會害你，但是如果你奶奶被人害了呢？或者，你奶奶託夢的靈被人改了呢？也就是說，想殺你的那個人，非常的可怕！他很想你死！」
我很不願意承認這點，我想起來昨天推我進電梯的那濕漉漉的手，想起了昨晚我下床時候濕漉漉的地面，我不自信的對王先生說：「想害我的可能是劉大寶吧？兩次我都感覺自己周圍濕漉漉的，他又是死在湖裡……不過他就是一保安，他有那麼厲害麼？再說了，如果他真的想讓我償命的話，大不了我就……我就……」
我想說大不了我就償命是了，反正他的死跟我也有一定關係。可是我還是沒有膽量說出來，因為有着太多需要我眷顧的東西。
王先生卻很認真的說：「想害你的，不是他一個。劉大寶這件事倒好解決，等他出殯的時候你和我去一趟，這點能力我倒是有的。只不過關於電梯的事情，恐怕還還沒那麼簡單。」
我點了點頭，但是我必須回來送送奶奶一程。而且我隱隱感覺，奶奶的死，跟我有着很大的關係，然後我很固執的對王先生說：「不行，我不能跟你去你那裡，我得回老家，去看我奶奶。」
王先生很理解的看了我一眼，但還是警醒的對我說：「但是你要知道，現在的你隨時很危險。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你，如果說僅僅是因為你看到了他們，這有些太牽強了。但是不管怎麼說，你真的很危險。」
我已經脫下了病服，卻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我對王先生說：「也許很危險，但是我不能違背初心。」
這時候敲門聲響了，小雪抱着衣服進來了。她剛要做一個給我衣服的手勢，結果看到我穿着大褲衩，害羞的直接出去了。
很嚴肅的氣氛，被這個插曲給打斷。王先生幫我去拿了衣服進來，穿好之後，一時間我什麼也不怕了，我只知道，我要回去送奶奶最後一程。
王先生知道我心意已決，他拿下他手上的那串珠子，給我戴上，還說：「回來的時候記得還給我。」
這傢伙，人還挺好的！
面對小雪的時候，我很陽光很開心的對她說：「美女，這兩天真的感謝你咯！那，昨天給你說的什麼你就當我胡說好了，回去公司好好工作哈！」
小雪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一直消沉的我怎麼突然之間變了。其實我沒變，我只是突然看開了。有些東西必須堅持，必須去做，不能因為害怕或者其他，就放棄。
小雪摸了一下我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說：「不對，沒有發燒啊！」
我笑笑，拿下了她的手。嗯？她的手好涼……我沒多想，很認真的對她說：「沒，我已經好了。」然後也不管小雪怎麼詫異，我就先走出去了。
送奶奶，我一刻都不能等。
回老家要坐長途騎車，大白天的，我想應該不會有那些髒東西，很順利的到了車站，也很順利的上了車，客車朝我家的方向，急馳而去。
可是天不遂人願，我越想早點到家的時候，越是出問題。客氣在中途爆胎了。這個爆胎不要緊，我們一車人差點栽溝里。而且司機竟然說他這裡沒有備用車胎，只能打電話流動補胎。等到流動補胎來的時候，再換胎，整軸承，客車再次啟動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到了老家那邊，天色已經漸黑了。
從這裡到我家，還有一段路程。本來我想等公交車的，因為時間緊迫，我就招了個小紅車（那種鄉鎮三個輪胎的小車），說了家的位置，讓他開快點。
真的挺累的，上車之後我靠着後面就眯眼打盹了，強迫讓自己不想這兩天發生的事。當過了好一會兒我醒來的時候，朝外面看過去，發現這車怎麼沒走多遠？我看着外面，車確實是一直在走，可是好像一直在車站周圍打轉啊！
「師傅，你是不是開錯了？」我朝前面的師傅問道。
可是這個師傅根本不理我，話都不說。
「師傅，你是不是開錯了！」我的聲音更大了一些，可是他還是不理我，而且車的速度還很快，一直沒減速。
我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朝前面他的反光鏡看過去，發現這個師傅的表情好呆滯，而且他的臉好白，白的不正常！
王先生說我很危險，不會那麼快就應驗了吧？我咽了口唾沫，頭向前伸過去，很大聲的叫了聲：「師傅！」
結果這人還是不為所動！
我意識到害怕了，想開開門朝下面跳下去，可是車速那麼快，我跳下去准得出事。我看到外面有不少行人和車輛，我就打開車窗，對着外面大喊：「救命啊！幫忙攔下這輛車！」
可是外面的人好像沒聽到我說話一樣，不為所動！我不敢相信，又大聲的叫了兩聲，還是沒人理我！
難道，別人看不見這輛車？那這輛車一直在周圍打轉，他又將開向哪裡？現在，我不喜歡那種被動的感覺了，我急着要過去送我奶奶，哪有閒工夫在這裡浪費時間！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決定跳車！然後我打開了車門，剛準備跳的時候，我注意到那個師傅的頭很無力的垂了下去。
「師傅？」我試探性的在他耳邊叫了一聲，結果他馬上醒了，應答我：「啊，怎麼了？哎呀，今天太累了，剛剛竟然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這時候他的臉色已經正常了。
我突然想，他剛剛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看他沒事我也就放心了，讓他加快點速度，同時我自己也不敢休息了，就一直盯着路旁。
在到我們村頭的時候，那師傅把我放了下來，我給了錢疾步的朝家裡跑過去。當然，我也沒功夫去想剛剛這輛車發生的事情。
我們村頭是有座小橋的，我記得小時候看鄰居出殯的時候，我們這邊的主事人在指揮抬棺人過橋的時候都會很認真很大聲的喊一句：「過橋咯！」
主事人會把那個「咯」拉的很長，但是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死人過橋有什麼講究。只不過當我剛走到橋邊的時候，我看到一個老太蹲在旁邊燒紙，嘴巴還在說着什麼。我沒多想就趕着走過去，但是走近的時候我聽到那個老太口中說的是：「我的孫兒，我的小武，你怎麼這麼狠心啊！」
我再朝那個老太看過去，那竟然是我的奶奶！她在給我燒紙！我下意識的摸摸自己……
☆、第九章：死氣
我使勁的掐了一下自己，很疼！我沒有死，奶奶為什麼要給我燒紙啊？但是此時我內心除了高興還是高興，因為我的奶奶也沒有死！
「奶奶！」我高興的叫了一聲，上前去直接抱住了她，同時心裡一個勁的埋怨，我媽給我亂發什麼短信。
但是就在我剛抱住奶奶沒多久的時候，我感覺脖頸處一陣發涼，是那種陰冷的透入骨髓的感覺。我下意識的躲了一下，結果我看到我的「奶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化了模樣，張開嘴巴正要咬我！
我急忙推開她，這時候我才意識到這人不是我的「奶奶」，而是不知道哪裡的亡魂！怎麼回事，怎麼老遇到這樣的事情？
但是現在我沒時間思考這些，面前這個老太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直接朝我撲來，看那架勢我被撲倒就再也起不來了。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我心裡也不害怕，就想着要活命，不知道哪裡來的反應能力我一個轉身就躲了過去，同時我看到了剛剛這個老太燒紙用的火，野獸都怕火，不知道鬼怕不怕？
當我拿起地上火盆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鬼要是害怕這東西的話，剛剛她就不會燒了。不過當我拿起火盆的時候才發現，這個火跟上午王先生點在我身上的火一樣，涼颼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火盆就朝這個老太丟過去，然後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