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野丫頭 - 第6章

簡亦容

  「嗚嗚,是我帶嘉珍去水邊的,可是我後來肚子疼,想着就離開一小會兒應該沒有事,沒想到嘉珍就落水了。外祖母,舅舅,都怪我沒看好嘉珍。」柳映雪哭得梨花帶雨。

  「好了,嘉珍沒事,你也不要自責了,這只是個意外,不怪你。」唐思文溫柔地安慰她。

  「嗚嗚,我沒臉見嘉珍和舅母了。」

  唐若瑾進了屋,向老太太和唐思文行禮,兩人心不在焉地揮揮手。唐若瑾笑道:「表姐這麼好看,怎麼會沒臉見人呢,再說,剛才在湖邊,嘉珍生死不明,我看表姐很是鎮定自若呢,若不是嘉珍醒來,我還真想不到表姐和這件事有關呢。偏偏嘉珍剛剛醒來,表姐這邊就自盡了,唉,父親都急壞了。」

  柳映雪的哭聲一頓,唐思文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老太太怒道:「還不是都怪你,當初做什麼帶嘉珍去水邊玩?要是你沒有回來,嘉珍什麼事都不會有!」

  唐若瑾一副羞愧的樣子:「這事確實是我不對,嘉珍答應了我,不會一個人去水邊的,我只是沒想到,就算有人陪着,也這麼不靠譜,委實是我的疏忽。」

  柳映雪哭聲又起:「是我的錯,嗚嗚,外祖母,舅舅,你們讓我死吧,我實在是沒臉見人了。」

  老太太生氣伸出一根手指,幾乎要戳到唐若瑾的臉上去:「你!你怎麼不死在莊子上?!」

  唐若瑾的心猛地一縮,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用力攥住了,一股極酸澀極痛楚的感覺從心底泛出,湧向她的身體各處,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眼淚差點涌了出來,她仰起頭,把眼淚逼回去。這不是她的感覺,應該是小若瑾的這具身體內殘存的本能反應,小若瑾,確實像老太太期盼的那樣,已經死在莊子上了啊。

  唐思文看着唐若瑾倔強地仰着頭,不讓眼淚流下來,心裡有些難以言喻的滋味,他是不是太狠心了?當初婉兒難產而死,這個女兒卻活了下來,眉眼長開後,越來越像婉兒,他每看一次就痛苦一次,索性再也不去看她,只由着那些媽媽和丫鬟照看她。老太太似是深知他意,他也從來沒有在老太太這裡見過她。及至她被送到莊子上,他甚至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柳映雪嘴角彎起,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的笑容,活該她這麼難受,要不是她會那麼古怪的救人法子,如今這府里應該只有自己一位小姐了。她是外祖母的心肝,也是舅舅的寶貝,沒有人能跟她搶!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空氣幾乎要凝固了。丫鬟們都拼命低着頭,降低存在感。窗外突然響起一聲蟬鳴,呱噪的叫聲顯得屋裡更加寂靜。

  唐若瑾憋得眼眶通紅,卻微微一笑:「原來,老太太是這樣期盼的,若瑾真是不孝,讓您老人家失望了呢。」

  老太太也意識到自己一時失態,話說得太尖銳了些,至少不該在唐思文面前這麼說,該說些什麼挽回一下呢?

  「表妹,你不要怪外祖母,她並不想把你送到莊子上的,可是,大齊朝很是重視孝道,當年你刺傷了外祖母,她也是沒有辦法才把你送走的啊。」

  刺傷老太太?這就是小若瑾被遺棄的原因?唐若瑾看看眼前的三個人,他們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小若瑾當時才四歲,誰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不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完全不記得了,竟然是我刺傷了老太太嗎?是用什麼刺傷的?」

  老太太看了身邊的林媽媽一眼,林媽媽立刻道:「大小姐,當時,老太太抱着你,你從老太太頭上拔下簪子就刺,正扎在眼睛下面,血流了一臉,要不是老太太躲了一下,可就正扎在眼睛上了。」

  這位林媽媽看來是老太太的心腹了。唐若瑾眨眨眼睛:「原來,老太太那個時候還是喜歡我的,竟然還會親自抱着我。」騙鬼去吧,老太太怎麼可能抱她,抱着柳映雪還差不多。憑這一點,就可以斷定這些人在說謊,很有可能是老太太故意弄傷自己,把她趕出府去。

  老太太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林媽媽道:「看大小姐說的,你是老太太親生的孫女,老太太當然會抱你了。」

  唐若瑾:「呵呵。」

第11章

生母嫁妝

  今日發生了這樣的事,總要有個說法,晚膳後大家都早早的來了老太太的壽安堂請安。

  柳映雪倒是能屈能伸,她面色蒼白,眼睛紅腫,哭着跪在陳氏面前,「舅母,今日都怪我,我肚子疼離開了一會兒,結果害得嘉珍落水,我願手抄百卷佛經,為嘉珍祈福,只求舅母能夠原諒我。」

  陳氏慢條斯理地說道:「映雪起來吧,這事也不怪你。」嘉珍自己都不清楚是怎麼落水的,要想怪她也沒有證據。

  老太太道:「一家人嘛,難免誰有個什麼疏忽,過去了就算了。映雪,快過來吧,可憐的孩子,做什麼要自盡,差點命都沒了。」

  柳映雪倚到老太太身邊,神色怏怏。

  陳氏道:「剛好老爺也在,母親,兒媳有件事要跟您商量。先前江姐姐的嫁妝一直是我在打理,物品一直都放在庫房,一個田莊就是若瑾待的莊子,此外還有一間綢緞莊。如今若瑾也回來了,這些東西也該交給若瑾了。」在大齊朝,一個女人的嫁妝是由她的子女繼承的,除非她自己送給別人,否則,丈夫也不能動用。

  唐若瑾明白這是陳氏在向她示好,應該是為了回報她今日救了唐嘉珍。這個「江姐姐」看來就是自己的生母了。母親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毫無疑問嫁妝都應該是自己的。她身無分文,若是有了田莊和鋪子的收益,做什麼事情也能趁手些。

  老太太的臉刷的拉了下來。田莊和鋪子明面上是陳氏幫忙打理,但是賬本和收益都是送到她這裡來的,這些年也給她添了不少銀子,就這麼給出去實在肉痛。

  唐思文倒是不會貪圖這些,收益也從來沒有過他的手,「母親,這些年的收益也一併交給若瑾吧。她如今定了親,也該自己掌管這些了。」

  老太太幾乎要吐血,這些年的收益還要給出去,怎麼可能?!光是把鋪子和田莊交出去她都要受不了。「這些年哪有什麼收益,田莊不過是自給自足,鋪子也勉強維持沒有倒閉罷了。」

  陳氏笑了笑,她雖然沒見過賬本,心中大約也是有數的,「那母親把賬本交給若瑾,也算是交割明白了。」

  「賬本……我也不記得壓在哪個箱子裡了,等翻出來就給若瑾送過去。」老太太想着,得趕緊找賬房來做上一套假賬才行,反正,這丫頭在莊子上這麼多年,肯定沒見過賬本這種東西,她絕對什麼都看不出來。

  唐若瑾心中冷笑,每年莊子上送來的東西有多少,她一清二楚。自給自足?老太太是捨不得吐出來吧。這麼推算的話,鋪子也不會是勉強維持。老太太想拖延幾天送賬本,定是要在賬上做手腳了。

  陳氏自然也明白老太太的花招,不過她能幫到這裡也算盡力了。她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唐若瑾:「這是田莊和鋪子的地契,若瑾一定要收好。明日咱們照着冊子去庫房點清物品,我再把庫房鑰匙交給你。」

  唐若瑾接過來,打開看了:「多謝母親。」陳氏這份禮送得心意十足。老太太絕對不會主動交出生母的嫁妝,唐思文估計根本就想不起這碼事,由陳氏提出是最合適不過的。

  陳氏道:「這本就是若瑾你的,何需謝我。嘉珍這些天上午總是去海棠苑,多虧你不嫌她煩。如果若瑾沒什麼事的話,上午也可以來議事的花廳,熟悉一下管家理事,將來嫁到國公府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老太太嗤笑一聲,小聲嘟囔:「你倒熱心,她能不能活着嫁到國公府還兩說呢。」

  唐若瑾恍若未聞,對陳氏深施一禮:「若瑾只在一邊學習,一定不會給母親添麻煩的。」老太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暗自疑惑。

  回到海棠苑,她拿出鋪子的地契,仔細看了上面的地址,讓別人都各自回廂房,單叫了以琪過來:「以琪,你能不驚動別人出唐府嗎?」

  以琪點頭,她功夫雖然在暗衛的乙字組不是好的,在唐府還是能來去自如的。

  唐若瑾道:「那你幫我跑一趟吧,去西華街上的祥記綢緞莊,告訴掌柜的,這兩天要格外小心些,別讓人把賬本給毀了,尤其是今晚。」老太太並沒有換掉田莊的莊頭,陳氏告訴她,鋪子的掌柜也一直沒有換,還是當年母親在世時的掌柜,並不是老太太的人。老太太想做一套假賬,也得想辦法把鋪子那邊的賬本毀了才行,田莊並沒有賬本。

  「什麼賬本?」一道低沉的男聲。

  唐若瑾猛地抬頭,宋逸成怎麼來了?還偷偷跑到她的閨房來。他穿着玄色夏衫,衣袖和領口都繡着暗紋,很是華美。長眉入鬢,鳳目幽深,面龐光潔如玉,眉心小痣淡紅一點。

  宋逸成看她呆呆的,又問了一遍:「什麼賬本?誰要毀了?」今天她發生的事可夠多的,用奇怪的方法救了她的妹妹,在表姐那裡又受了氣,聽說當時都快哭了,他很是不放心,總要親自來看看她才行。

  唐若瑾眨眨眼,把鋪子的事跟他簡單說了一遍。

  宋逸成看看以琪,揮揮手:「出去吧,跑腿的事讓乙三去做。」

  唐若瑾看着他:「你怎麼來了?」

  宋逸成不答,徑自走到桌邊坐下,唐若瑾坐到他身邊,給他倒了一杯茶,放到手邊。

  宋逸成順勢握住她的手,細細摩挲一會兒,他本來有些話要叮囑她的,現在卻不急着說了,反正,他們有一整晚的時間。他讓魏媽媽給她用的雪膚膏真不錯,短短几日,她手上的肌膚摸起來就細膩了好多,臉也白嫩了些,身上也用了……嗯,這個雪膚膏得多多製作一些。

  他一手拉着唐若瑾的手不放,另一隻手端起茶杯,不緊不慢地喝了半杯,「若瑾,今日你救人用的什麼法子,我從未見過。」

  唐若瑾把人工呼吸的方法以及適用的情況仔細給他講了一遍。她也不奇怪他這麼快就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魏媽媽和以琪都是他的人,給他傳遞消息也很正常,當下自己也沒什麼要背着他做的事情,這兩個人留在身邊也不礙事。

  宋逸成認真聽了,盯着她的小嘴巴看了半天,紅潤飽滿,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她為了救他,也給他渡了氣,想到這漂亮的櫻唇今日親在了別人的嘴上,就算是她的妹妹,也讓他覺得心裡不舒服。「若瑾,那個人工呼吸,你以後不能再用它救人了。」

  「啊?為什麼?」唐若瑾好生奇怪。

  宋逸成正色道:「那個嘴對嘴的法子,很容易被人用來詆毀你的閨譽。你想想,要是突然有個男人暈倒在你面前,你是救還是不救?」

  唐若瑾道:「定然是要救的,難道不該嗎?」

  宋逸成搖搖頭:「要是別人故意設計的呢?你不救,就說你心腸狠毒,見死不救。你救了,就詆毀你的閨譽,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是嘴對嘴呢。到時候流言蜚語,什麼難聽的話都能傳起來,咱們的婚約恐怕都會受到影響。」

  唐若瑾遲疑道:「那萬一是真的暈倒了呢?」他的擔憂不無道理,這畢竟是有着男女大防的古代,當初她為了救他給他渡氣,就沒敢告訴羅叔和羅嬸,而且,他也說了,自己親了他,只能嫁給他。可是,真見死不救?

  宋逸成道:「這救人的法子很簡單,你教給以琪好了,以後萬一遇到這樣的事,讓以琪去救。」他只聽她說了一遍,就知道是怎麼做的了,也並不複雜,他準備回去後,教給自己的侍衛甲字組和暗衛乙字組,沒準緊急時刻能救下一命。

  唐若瑾默默為以琪的閨譽點一根蠟:「以琪也是女孩子,她的閨譽……」

  屋外潛伏的暗衛紛紛看向乙七,他們暗衛乙字組有個女子已經很稀罕了,更稀罕的是這個女子竟然還有閨譽這種東西?以琪的嘴角微微抽動,她知道怎麼殺人,知道如何辨別各種毒,就是不知道什麼是閨譽!

  宋逸成笑道:「以琪無妨的。若瑾,聽話,以後不能再用這法子了。」她只是救了她的妹妹,他的心裡就很不舒服了,要是救個男人,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把她辛苦救的人再殺掉。

  唐若瑾點點頭:「好吧。」

  宋逸成又道:「若瑾,要是不喜歡唐府,我早些娶你,你和我一起住在國公府,好不好?」今日她在那個表姐處,好像差點哭了。不過,他突然覺得把她早日娶到國公府是個不錯的主意,他可以日日看到她,晚上還可以與她同床共枕,還可以抱着她……

  唐若瑾搖搖頭:「不,我還不能離開唐府,還有些事情要了結。」她占了小若瑾的身體,總要為她做些什麼,至少有些事是要弄清楚的,不能什麼都不做就這樣離開。

  「這樣啊。」宋逸成頗有些遺憾。

第12章

表哥敘舊

  唐若瑾一早就到了陳氏議事的花廳,擔心唐嘉珍去海棠苑找她,派青菱去唐嘉珍那裡知會了一聲。她並不打算奪陳氏的權,接管唐府中饋,所以,只在旁邊默默觀察學習,一句話也不多說。

  沒多會兒,唐嘉珍也找來了。她也不吵鬧,只乖乖坐在唐若瑾身邊,和她低聲說幾句話,吃幾口點心。「姐姐,她們說我都快要死了,是你親我的嘴巴把我親醒的。」她捂着嘴,神情頗有些羞澀。

  唐若瑾低聲道:「那叫渡氣。嘉珍,現在你知道水邊多危險了吧,以後一定要小心了,知道嗎?」

  唐嘉珍乖巧地點點頭。

  等議事完畢,陳氏帶上兩個管庫房的婆子,拿了鑰匙和登記冊子,帶着唐若瑾去了庫房清點。唐嘉珍也跟在一邊。

  江氏的嫁妝很簡單,都是些家常的家具。幾人很快清點好,唐若瑾接了鑰匙和冊子,回了海棠苑。

  用過午膳,唐若瑾帶上以琪,出了唐府,徑直去了西華街。

  西華街是京都主要的商業街之一,道路寬敞整潔,街上行人川流不息,這種地段的店鋪,怎麼可能勉強維持?

  唐若瑾在祥記綢緞莊門口下了馬車,慢悠悠地逛了進去。一樓的貨架上整齊的擺放着各種布匹,區域分得很清楚,棉麻是一片,綾羅綢緞是一片,還有一塊甚是華麗,擺着各種唐若瑾不認識的布匹。唐若瑾環視一圈,發現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正在偷看她,他好像很是激動,努力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卻還是被她發現了。難道是這店鋪的掌柜?

  一個小二過來:「小姐,樓上還有雅間,小姐可以到裡面慢慢挑選。」

  唐若瑾點點頭,跟着他上了樓。以琪很仔細地各處檢查了一番。沒多會兒,那個男人就進來了,「在下姓陸,是這店鋪的掌柜,小姐可是……」

  唐若瑾笑道:「我姓唐。」她把店鋪的地契給陸掌柜看了。

  陸掌柜眼圈發紅:「小姐,我終於見到您了,十四年了……」

  唐若瑾道:「陸叔坐吧。這些年陸叔也辛苦了。陸叔知道我今天要來?」

  陸掌柜點點頭:「昨晚小姐派人送了信,我就提防上了,半夜果然有賊人試圖翻進店裡,幾個夥計去捉他,可惜還是讓他給跑了。我想着小姐這幾天一定會來,從今早開始就一直盼着呢。這十幾年的賬本我都整理好了,我這就去拿過來。」沒一會兒,他搬着個小木箱回來,「小姐,這是每一年的總賬,每月的明細賬目也整理好了,有幾大箱,小姐要是看的話,我也派人送到唐府去。」

  唐若瑾笑道:「有年度總賬就夠了。」

  「鋪子每年的淨收益大約在兩千到三千兩不等,這十四年一共是三萬七千六百九十二兩。這些銀子都交給唐府的老太太了。」陸掌柜昨晚就把這些都計算清楚了。

  唐若瑾高興地點點頭,三萬多兩,對她來說可是巨款了。要知道她以前一年才有一兩銀子,被她買廉價的筆墨都花光了。她又仔細問了些店鋪經營的情況,才起身離開。

  以琪把裝了賬本的小木箱放到馬車上,唐若瑾是第一次逛街,她還想在這街上走走看看,了解一下當地風土人情。馬車留在綢緞莊門口,以琪陪着她閒逛。

  對麵茶樓的二樓,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正站在窗口,一身竹青色夏衫,長身玉立,看見唐若瑾,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他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仔細看了看,飛快地下樓了。

  以琪可不是一般的丫鬟,立刻就發現有人在偷偷地跟蹤她們。她悄悄地跟唐若瑾說了,兩人逛着逛着就拐進了一個小巷子。年輕人生怕她們不見了,急忙地追進了巷子。誰知道迎面就是一拳,他還算敏捷,頭一偏躲過了,結果腿上立刻挨了一腳,他疼得抱着腿直跳:「別打,誤會,誤會!」

  以琪無語地看着唐若瑾,這小主母還挺暴力的,她本想把人引進巷子來問清楚,結果,唐若瑾上去就是一拳一腳,看樣子下手還挺重。

  唐若瑾叉着腰:「登徒子!還敢不敢跟着姑奶奶了?!」

  年輕人喊道:「小姑奶奶,真是誤會!我是江知遠!」

  唐若瑾一抬下巴:「不認識!」

  江知遠苦笑:「你是不是姓唐?我是你表哥!」

  唐若瑾的小手指撓了撓下巴,她是姓唐,而且母親也姓江,難道真是表哥?從來沒有人跟她提過江家,江家有什麼人她完全不知道。

  江知遠看她神情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他雖然沒有見過姑姑,江家也不許有人提起這個姑姑,可是,他知道祖父的書房裡藏着幾副畫像,他曾經偷偷地看過,和眼前這個小姑娘生得幾乎一模一樣,尤其是那清潭一般的眼睛,毫無二致。他剛才在茶樓看見她,還以為那畫像上的人走下來了呢。

  「你真是我表哥?如何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