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多塔之異世風雲/多塔界 - 第24章

蠶繭里的牛

  而且由於穴居惡魔在此處的護甲已經被破,瓊斯香這一劍長驅直入,直插穴居惡魔的顱腔,長劍刺入一片柔軟的肉體之中,瓊斯香也不管那是什麼東西,手握劍柄,拼命的攪和起來。

  那團軟肉正是穴居惡魔的腦髓,穴居惡魔七竅流血,仰天哀嚎,兩隻前螯猛地攻向瓊斯香。

  瓊斯香閃過一隻,卻閃不過第二隻,被挑斷鎖骨,宛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還好穴居惡魔已經無法追擊,它視覺盡失,又遭到腦部重創,半邊身子完全癱瘓,另半邊身子拼命掙扎,以一個古怪的姿勢撞進了湖裡,激起了浪花滔天。

  瓊斯香就摔在了顧南升身邊不遠處,渾身仿佛散了架似的,她焦急的開口,聲音帶着哭腔,「笨蛋,還在傻看什麼,還不快救我!」

  傻看什麼?還用問,瓊斯香掙脫蛛網後攻擊的匆忙,只披了一件白袍就沖了出去,此時仰面倒地,被水浸濕了的白袍早就成了透明的肉色,她渾身春光泄的一點不剩。

  兩點嫣紅猶如櫻桃的凸起,以及肉色衣擺下直露到根部的光潔大腿。

  瓊斯香這才猛然意識到她形象的不妥,可惜她一個肩膀的鎖骨斷了,只剩下一隻手能動,遮了上面遮不住下面。

  結果,她的手就像奔忙的螞蟻一樣,一會兒遮上面,一會兒遮下面,其結果是,兩邊都沒遮住。

  情急之下她哭着喊了出來,「不不不……不准看!把把把頭轉過去!」

  「啊?好。」顧南升又深深的看了最後一眼,這才戀戀不捨的轉身。

  「快救我,你這色狼!」

  救?怎麼救,人工呼吸?胸部按壓?

  「快啊,用你那個什麼紫色魔法。」

  對了,紫色極限,顧南升一時精蟲上腦,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活力!

  溫暖的紫光不但治癒了瓊斯香,也治癒了露娜。

  瓊斯香胳膊剛好,就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捂着通紅的臉龐奔向岸邊的衣服,一邊跑一邊大喊,「顧南升,你敢回頭一下,我就把你眼睛挖了!」

  她一時心急,眼淚都流到鼻尖了。

  穴居惡魔的經驗很豐富,三個人總共分到了100點經驗,其中顧南升30,露娜30,瓊斯香40,經驗分配按照一場戰鬥的貢獻來算,而不是具體傷害多少來算。

  也許對於露娜來說,這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戰鬥,對於瓊斯香來說,這只是一場尷尬的經歷。

  而對於顧南升來說,這卻是一個暗示,是關於命運的預言。

  三人整理了行裝,灌滿了淡水,開始繼續前進,這片森林遠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廣闊,只是走了一個上午,他們便走了出去。

  然而,走出森林後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景象卻讓露娜和瓊斯香難以置信。

  顧南升卻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即便如此,他依然覺得眼前的景象震撼無比。

  在鬱鬱蔥蔥的森林後面竟然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冰原,這就像南極冰原和亞馬遜熱帶雨林接壤到一起的感覺。

  突兀,而且讓人震撼。

  顧南升知道,這就是霜之哀傷的長眠之地。

  這把詛咒之劍蘊含的力量,讓這裡變成了冰雪的世界。

  風雪蒙蒙,冰原平坦如鏡,狂風卷着冰屑披靡四方,時而旋轉,時而翻飛,不用懷疑,如果不帶帽子的凡人貿然走入這片冰原,光是這卷着冰屑的寒風就能把人臉撕開一條條血淋淋的口子。

  在這裡似乎連陽光都是冷色調的,正午的陽光本該是那麼炙熱而耀眼,可是當它直射到冰原上後,卻被反射成一圈圈碎銀一般的光弧,宛如漣漪一般的蕩漾開來,那種觸覺就如同清冷的冰蓮。

  如此反常的現象就算是三歲小孩也能看出不尋常來。

  「這是魔法的力量麼?」露娜喃喃的自語。

  「這是……這是……」瓊斯香的身體忽然顫抖起來,她猛地轉頭看向顧南升,眼中緩緩滲出淚水,卻沒有流出。

  她嘴唇不斷的翕動着,一句話也沒說,就這樣愣愣的望着顧南升,等待着他的答案。

  然而顧南升卻躲避了瓊斯香的目光,心虛的他不敢與她對視。

  露娜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可是安靜的她並沒有開口詢問。

  「看着我,好麼?」瓊斯香的聲音略顯顫抖。

  顧南升無言以對,只能重複他曾經說過的話,「我真的真的有把握,讓我去吧,事情……不會像你想的那樣。」

  瓊斯香的淚終於流了出來,她哭着搖頭。

  「告訴我……娜迦族他們弄錯了。」

  「告訴我……你不是墮落者。」

  「告訴我……你之前根本不知道這裡。」

  「告訴我……你不會去拿那柄該死的劍!」

  「告訴我……告訴我好麼?」

  瓊斯香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已經哽咽住了。敏感的她原來早就感到了事情的不同尋常,只是,她不願意相信,一直抱着最後的希望而已。

  那一瞬間,很多感覺湧上顧南升的心頭,不解,驚奇,感動,愧疚……

  他怎麼也沒想到瓊斯香會為他流淚,就在前幾天,她還拿着長劍對他喊死喊殺的,就在今天早上,她還像避色狼一樣躲着自己。

  「你怎麼哭了?」顧南升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

  「對不起,我……」瓊斯香似乎突然醒悟過來,用雙手擦乾了眼淚,然後迅速的整理了一下面容,「沒什麼。」

  不知怎麼了,她突然就忘記了,她與顧南升之間本來只是戰友而已,頂多是患難與共的夥伴。

  即便他一心墮落,她也沒有理由去干涉。

  「嗯……你們兩個留在這裡吧,露娜把卡呂布狄斯留下來的標槍給我,我自己一個人去,最多兩天,我就回來。」一向口無遮攔的顧南升今天說話也吞吞吐吐的了,他總覺得氣氛怪異的讓他不知所措。

  「你還是要去麼?」瓊斯香的聲音充滿了失望,「你不是說了麼,只要能活下去,就不去找它?兩天後,就算你能回來,那還是你麼?」

  「別去,好麼,我求你,我們在這片樹林裡尋找一些食物,然後從那個山洞退回到絕望峽谷,再走出去,好麼?」哭泣過的瓊斯香眼眸顯得格外清澈,她就這樣滿眼期待的看着顧南升,明亮單純的眼睛讓人不忍直視。

  顧南升搖搖頭,「不可能的,別說海邊的娜迦族不會放過我們,單說是那個山洞,你真的認為,我們再找到它就能回去了麼?那裡肯定有一個傳送陣,把我們從絕望峽谷傳送到這座孤島上來,你覺得我們有可能找到那個傳送陣,並逆轉它,返回大陸麼?」

  瓊斯香沉默了,這些其實她也知道,然而她沒說的是,就一輩子生活在這座海島上不好麼,與世無爭。

  顧南升終於狠狠心,接過標槍,扭過頭,大步往冰原里走去。

  然而,他的袖子卻被瓊斯香扯住了。

  回頭,正好對上瓊斯香清澈見底,卻又有些猶豫的目光。

  她似乎鼓起了很多次勇氣,幾番欲言又止,最後小聲說道:「顧南升,你還記得那天晚上你對我說的話麼?」

  「什……什麼話?」顧南升怎麼聽着橋段都像是痴情女主對負心男的哀怨。

  「你說過……你說過……那個……人生最痛苦的事。」

  「啊?」顧南升一呆,怎麼也沒想到瓊斯香突然提起這個,那個最痛苦的事是顧南升信口瞎編的,他當時其實心懷不軌,想誘惑瓊斯香跟他那啥啥的。想到這裡,他不禁有點心虛,乾咳了一聲,「記得,怎麼了。」

  「嗯……嗯……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我讓你……沒沒沒有這個遺憾,你能不能不去……我們就……就在這島上生活……」瓊斯香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猶如細蚊,頭低的幾乎埋在了胸口。

第三十七章

險境

  然而,就是這猶如細蚊的聲音卻讓顧南升心頭巨震,他用手摸了一把眼睛,把臉轉了過去。

  一種久違了的感覺像潮水一般的湧上來,那雙他本以為永遠不會再流淚的眼睛居然濕潤了。

  這世界竟然還有僅僅只是愛着他的女孩,僅僅只是愛着他,不求回報,不求榮華富貴,只求跟着他,牽着他的手,廝守一生,無論貧窮疾病,無論天涯海角。

  哪怕只是生活在這片荒無人煙的海島上,永遠品味寂寞,她也無怨無悔。

  為了挽救愛人墮落的心靈,她願意把自己的貞操作為惡魔的祭品。

  這是在做夢麼?世間真的還有這麼傻的女孩?

  看着顧南升轉過身子,瓊斯香的心一點點的變冷,原來她還是微不足道的,是啊,她只是他的戰友罷了,還是一個拖後腿的戰友。

  一個女人單純的心在男人的野心面前是多麼的蒼白無力,多麼的可笑。

  顧南升用了很久才平復下心情,「你就不怕我要了你之後,繼續墮落麼?」

  背後的她沉默了,終於顧南升抽開了他的手,大步向前,以一種命令的口氣說道:「在這裡等我,哪也不許去。」

  顧南升走後,瓊斯香一個人癱坐在地上,任憑冰冷的雪花打在她的臉上,任憑地上的寒氣侵蝕了她的身心。

  眼淚似乎都已經結冰。

  顧南升越走越快,後來他乾脆開始奔跑,他要證明,向瓊斯香證明,證明他能回來,證明他回來時依然保留自己的人格。

  即使他的人格骯髒而卑鄙。

  他知道,每多耽誤一刻,瓊斯香都會多受一刻的煎熬。

  可是偏偏,他走之前不能給她哪怕一個承諾。

  他並不愛她,確切的說,自從他對前女友付出了全部感情並被她傷了之後,他再也找不到愛的感覺了,那個肯一生忠貞的守護一份愛情的顧南升已經死了。

  錢賭輸了還能賺回來,感情賭輸了就連人也賠進去了。

  所以他開始遊戲花叢,雖然以他的資本,能找到的「花」要麼是游離態的恐龍,要麼是隨時到站隨時上車的殘花敗柳,而且還少的可憐。

  很早以前,他對女人就只剩下欲了。

  之前,他對瓊斯香也是,雖然有點憐惜的感覺,可那並不是愛,他一直希冀着能與她發生點什麼又不用負責任。

  可是現在,瓊斯香肯為他付出身心的時候,他卻退縮了,他再禽獸也不會對這樣一個不求回報的愛着他的純情女孩下手。

  所以,他不想傷她,因此無法承諾。

  當然,他知道,這其實已經傷了她……

  唉,感情真讓人疲憊。

  顧南升裹緊破碎的領子,頂着刺骨的寒風奔跑,破碎的冰晶打在臉上,像針扎一般疼痛,然而這種疼痛和寒冷又算得了什麼呢。

  用露娜的話說,如果真正的苦是眼前的這片苦海,那麼它只能算苦海中的一滴水罷了。

  瓊斯香就這樣怔怔的看着顧南升消失在天地之間,她的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

  狂風將冰晶吹起,高高拋起在空中,它落地後破碎的樣子像極了綻放的冰蓮。

  而那清脆的響聲就像心碎的聲音。

  一點一點的,瓊斯香的心就這樣被凍碎在寒風裡。

  「這就是愛麼?」露娜清冷的聲音在冷風中響起,格外顯出孤獨與冷傲,她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問癱坐在地上的瓊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