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良緣續II燎越追兇 - 第4章
淺綠
靳衍痕揉了揉手腕,笑道:「自然是來查案。」
「就你?」女子冷哼了一聲,「整天不務正業,也不知道爹為什麼還沒把你踢出府衙。」
這位大小姐可是曲大人的寶貝女兒,在洛水鎮沒人敢和這姑娘叫板,靳衍痕自然也不會去觸霉頭,輕笑着回道:「曲大小姐這次真是冤枉我了,我可是把王四捉拿歸案之後,還想着過來調查案情的,簡直是恪盡職守。」
曲凝雙呵呵假笑了兩聲,絲毫不留情面的嗤笑道:「我才不信,肯定是之前偷懶了,在這逛一圈,回去就能交代自己有在查案了吧。」
靳衍痕只是聳聳肩,並未反駁,曲凝雙認為自己肯定是說中了,白了靳衍痕一眼,便背着手,在小院裡一邊走,一邊振振有詞地分析道:「這個小院左右都有住戶,按照他們的說法,那日申時聽到王四夫婦爭吵,大約一刻鐘之後,王四便摔門離開,戌時死者馮芊華的弟弟馮千峰來的時候,發現了死者。這兩個時辰里,鄰居並沒有聽到任何爭吵或者打鬥的聲音,按理說這兩人之前還吵得這麼凶,馮芊華的脾氣並不好,王四這麼短的時候內再回來,兩人之間不可能那麼平靜。」
靳衍痕雙手環在胸前,絲毫不像是來勘察現場,倒像是專門來陪人家姑娘聊天的,「大小姐的意思是,兇手不是王四?」
曲凝雙擺擺手,回道:「我可沒這麼說,也有可能王四早就想殺妻,出去之後越想越氣,偷偷摸進家中,殺了馮芊華也說不定,總之只是有疑點就應該查證清楚。」
為了最後一句話,樓辰的目光又在曲凝雙身上繞了一圈,或許是因為自己家裡也有一個人常常說類似的話,樓辰對這個爽朗的姑娘倒有了幾分好感。
靳衍痕乾脆半靠在小院的白楊樹上,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那大小姐查到什麼了?」
曲凝雙瞪了他一眼,哼道:「我才剛到一會就遇上你了,還沒來得及查呢!走開點,別妨礙本姑娘查案!」說着便在這方不大的小院子裡認真的勘察起來。
靳衍痕依舊站在原地,從樓辰的角度看過去,只看到他的小半邊臉,看不清神情,片刻之後,只見他一邊搖頭,一邊嘖嘖說道:「不仔細看還沒發現,這裡血跡也有點太多了吧。」
「廢話!她這不是掙扎着想向外跑,出去求救嘛!」曲姑娘似乎很喜歡和靳衍痕鬥嘴,但是話一說完,她又立刻低叫一聲:「不對!」曲凝雙蹲下身來,毫不在乎滿地的血污和塵土,看了又看,血跡已經乾涸,從屋內一直延續到靠近門檻的位置,這距離少說也有兩三丈,看上去觸目驚心,曲凝雙喃喃自語道:「她被殺豬刀刺中胸口,居然還能爬出去這麼遠?」
樓辰在高處,清楚的看到靳衍痕嘴角揚起一抹極淺的笑,和他平時的笑容都不一樣,如果她沒看錯,靳衍痕應該是早看出案發現場的怪異之處,卻不肯說出來,偏要暗示那個小姑娘。
樓辰這時候終於有點好奇了,靳衍痕為什麼要讓大家都覺得他不務正業玩世不恭呢?
曲凝雙眼前一亮,好似想通了什麼,連忙站起身,急道:「走,我們回去看看馮芊華的屍體!」
這樣就要離開了?樓辰微微皺眉,抬頭看了一眼黑雲密布的天際,今晚可能會有一場大雨,這樣一來,很多證據就會被大雨沖刷殆盡。眼看着女子拉着靳衍痕打算翻牆離開,而他竟也不阻止,樓辰立刻抬腳用力踩在瓦礫之上,發出「咔噠」一聲脆響。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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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疑點
「誰?!」曲凝雙再次豎起了耳朵,眼睛盯着發出聲響的地方。
天還沒有全黑,只見一個一身青衣的女人就那樣忽然地出現在房檐之上,好像她一直都站在那個地方似的,雖然逆光之下完全看不到女子的長相和神情,但那悠然的姿態,顯然沒有一絲被人發現的狼狽和驚慌。
曲凝雙一臉警惕地盯着那女子,冷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鬼鬼祟祟地出現在這裡?」
「我是……」女子聲音微涼,非常好聽,她停頓了一會,抬手指了指靳衍痕,繼續說道:「來找他的。」
靳衍痕上去一步,一臉詫異地笑道:「原來辰兒是來找我的啊,還真讓我受寵若驚了。」
如果他臉上的神情表現得不要那麼浮誇,樓辰或許還能說服自己相信他的話。
曲凝雙狐疑地看看樓辰,又看看靳衍痕,問道:「你是何人,找他做什麼?」
樓辰本來要說的話,在看到靳衍痕嘴角那抹笑之後,卻換了個說辭,「我還是下去說比較好,不過,我有些畏高,好像下不去了,姑娘能否上來扶我一把?」
曲凝雙瞪大眼睛,心情很是不爽,「我為什麼要扶你啊,你形跡可疑,我沒有抓你就不錯了!」
樓辰悠然地站在原地,清冷的聲音慢悠悠地說道:「你又沒有證據證明我是壞人,總不能因為我翻牆來找個人,就把我抓起來吧?再說身為捕快,平民百姓的求助,可以置之不理嗎?還是說……」樓辰停頓了一下,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曲凝雙一眼,輕笑道:「姑娘不是捕快?」
「我當然是!」曲姑娘像只被踩着尾巴的貓,袖子往上擼了幾分,大聲說道:「你等着!」
看着曲凝雙自告奮勇,無比積極地衝上去,靳衍痕不禁好笑,他還以為冷美人平日裡是不喜歡說話的,原來人家不是不說話,是不說廢話,看這隨便一句,就把曲大小姐激得親自上去接人了。
曲凝雙輕踏圍牆,借力上躍,雖有些不穩,卻也算站在了牆頭上。站的近了,她終於看清楚了女子的長相,不得不驚嘆一聲,這女子長得太美,根本不像人,曲凝雙心裡這麼想着,忽然又覺得不太對,這樣說好像在罵人似的……輕咳一聲掩飾心中的胡思亂想,曲凝雙朝着樓辰招招手,聲音和之前比起來,算是溫和了些,說道:「你走過來吧,我攙着你一起跳下去,反正我們也要離開了。」
樓辰站在原地,一點走過去的意思都沒有,曲凝雙瞪了她一眼,卻還是一步一步地往她所站的屋檐走去,快走到的時候,曲凝雙腳下一頓,發現後院牆頭上有幾塊奇怪的暗紅色印記,曲凝雙「咦」了一聲,立刻蹲下查看,摸了摸那乾涸的暗紅色印記,又放在鼻間嗅了嗅,自言自語道:「這裡怎麼會有血跡?」
低頭又看了看圍牆外的地上,也有幾塊類似的印記,曲凝雙激動地叫道:「靳衍痕,你快上來看,我在這邊的牆頭上發現了血跡,還不止一處!」
靳衍痕看向樓辰,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片刻,樓辰神色不變,靳衍痕卻是大方地笑了笑,便輕輕一躍,上了牆頭。
在曲凝雙說的地方看了兩眼,靳衍痕也點頭說道,「看血跡乾涸的程度,確實和院裡的血跡一致。」
曲凝雙顯然有些激動,又開始認認真真地分析道:「這麼說,兇手當日也受了傷,他是從後面的圍牆翻出去的,當時肖叔叔他們只例行詢問了巷子周圍幾戶人家和前面的幾條街,卻忽略了後巷連着的幾條街,兇手受了傷,逃跑的時候說不定有人看到!」
相較於曲凝雙的興奮,靳衍痕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嘴上還是適時地說道,「我們捉拿王四的時候,在他身上倒沒有看到什麼傷口。」
「真的嗎?!」曲凝雙雙眼閃閃發亮,好似辦了一件什麼大事一般,爽朗地哈哈笑道:「太好了,王四可能是被冤枉的!我一定能找到證據幫他洗冤!」
樓辰站在一旁,淡淡地說了一句,「也有可能兇手不止一個人。不過……」樓辰把目光轉向靳衍痕,似笑非笑地說道:「如果王四有不在場證明就不一樣了。」
迎着樓辰的目光,這次靳衍痕難得的沒有掖着藏着,大方說道:「按照張靜的說法,王四是酉時二刻離開的洛神山腳的,如果他以最快速度跑回家,用不到兩刻鐘,殺了人立刻逃走時間上也勉強來得及,所以,張靜的話只能證明他如果要做案的話,時間非常匆忙,卻不能完全證明王四沒有做案時間。」
似乎聽出了些端倪,曲凝雙急忙問道:「張靜是誰?」
「王四的青梅竹馬,當天傍晚她見過王四。」
曲大小姐一聽,立刻不高興了,怒道:「這麼重要的線索,我怎麼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說?」
靳衍痕掏了掏被震傷的耳朵,一臉無辜地回道:「大小姐你也沒問我啊。」
「先不說那些。」曲凝雙輕哼了聲,也沒再糾結於這個問題,站在牆頭上看,院內那條長長的血痕顯得更加猙獰,曲凝雙皺着眉頭,低聲說道:「死者身上只有一個致命傷口,就是前胸,被殺豬刀刺入,幾乎貫穿身體,她怎麼可能還能爬這麼遠?」
停頓了好一會,實在想不出緣由,曲凝雙有些煩躁地說道:「這點實在很可疑,我們先回去查看屍體的情況再說!屍體會告訴我們她到底是怎麼死的,死前遭遇了什麼!」
樓辰愣了一下,只因為這句話實在太耳熟,幾乎是她娘親的口頭禪。現在從這年輕的小姑娘嘴裡說出來,真是……怎麼聽怎麼彆扭。難不成曲凝雙還認識她娘親嗎?樓辰再次細看這姑娘的髮型和服飾,和小姨練兵的時候還真有幾分相似,樓辰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小丫頭很努力的在模仿她小姨和母親……
樓辰還在暗暗打量這奇怪的姑娘,耳邊便聽到某個帶笑的聲音湊到她跟前,說道:「辰兒要不要一起去?」
樓辰還未表態,曲凝雙一聽,臉都黑了,急道:「我們可是去查案!她為什麼可以一起去?!」
靳衍痕唇角一勾,說道:「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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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怎麼能是這樣的人呢?
樓辰還未表態,曲凝雙一聽,臉都黑了,急道:「我們可是去查案!她為什麼可以一起去?!」
靳衍痕唇角一勾,說道:「因為……」
樓辰也看向靳衍痕,她也很想知道,他能找出什麼理由。
「因為她是我的……」靳衍痕說着又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很是欠揍,不過在看到樓辰眼底的冷光時,靳衍痕立刻接口道:「我的朋友!也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姑娘。最重要的是,她和我一樣聰明,有我們兩個從旁協助,大小姐一定很快就能破案了。」
樓辰承認,她之前不僅小瞧了這個男人的能力,更小瞧了他的臉皮。
曲大小姐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這次連白眼都沒賞給他,伸出手,準備抓住樓辰的手把她帶下牆頭。
樓辰先一步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兩人一起躍了下去。
到了地面,樓辰便收回了手,曲凝雙疑惑地看了樓辰一眼,這姑娘與她一同跳下來,她明顯感覺到她落下的速度比自己快,也比自己輕,她的輕功肯定比她好,這樣的人,會畏高?
看了一會,最終曲凝雙也沒能從那張臉上看出什麼,便也不再糾結,三人一同往縣府衙走去。
因為有曲凝雙在,樓辰這樣一個陌生人進入府衙,衙役們居然也沒有出來阻攔一下。
洛水縣的府衙並不算大,從側面進入,繞了一小段路,三人便來到一間特殊黑石砌的房間。
這間石室是衙門專門為未結案的屍首準備的殮房,因為石材特殊,石室底部又有冰窖,所以短時間內,屍體不會因為溫度的原因出現腐爛的現象。
殮房外有一名衙役守着,不過在曲小姐面前,形同虛設。
三人走進殮房,看到裡面擺放着兩具屍體,曲凝雙走到其中一具屍體前面,雙手合十拜了拜,便掀開白布。
那是一具女屍,身上穿着簡單的褻衣褻褲,曲凝雙上前動手除去女子的衣衫,靳衍痕往後退了一步。
「你除了是捕快還是仵作?」
樓辰的聲音就和她的人一樣,永遠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她想要你知道的意思,一定能讓你完完全全的感受到。此時,曲凝雙就感受到樓辰的調侃之意,臉倏地一紅,咬了咬唇角,卻沒有惱羞成怒,抬頭迎向樓辰的目光,堅定地說道:「我一定會成為燎越最優秀的捕快和仵作!」
曲凝雙以為,這個冷傲的女子一定會趁機嘲笑她之前說謊,沒想到她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一副「我知道了」的平靜模樣,讓她接下來的豪言壯語都沒有機會說。
訕訕地收回目光,曲凝雙將屍體放平,開始一點點檢查起來。
樓辰看她驗屍的順序動作,還有姿態,都還算標準,應該是學過的,可惜就是中規中矩了些。
屍體的手指、手肘、膝蓋等位置都有擦傷,這些傷口應該是她死前爬向門口的時候造成的。樓辰在女屍身上仔細地看了一遍,最終確定,她身上確實只有左胸口上那一個傷口。
「真的是一個傷口啊!」曲凝雙很是專注,看了又看之後,還是得出同樣的結論,挫敗又不甘心,曲凝雙問道:「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兇手先刺了一刀,之後又補了一下?」
沒有人回答她,她好像也不在乎他們的答案,只是一個勁地盯着傷口,一臉苦惱,「怎麼才能知道,她有沒有被人捅過第二刀呢?」
殮房裡,只有停屍的長板前後點着幾盞油燈,旁邊的光線並不明亮,樓辰看了一眼靳衍痕,他微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顯然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她忽然覺得,暗中指導一個人破案,好像也挺有意思,樓辰心情甚好,於是說道:「想知道同一個傷口有沒有二次傷痕,剖來看看就知道了。第二次用力的方向和力道,甚至是施力的人不一樣,第二道傷口的軌跡和第一道就會不一樣。」
曲凝雙眼前一亮,抓起一把小刀就要往傷口上划去。
一直沉默的靳衍痕忽然上去一步,抓住曲凝雙的胳膊,說道:「你別亂來,破壞屍體,等同破壞重要證物。」
曲凝雙的手頓了一下,聽到靳衍痕下一句話的時候,手裡的刀差點轉個方向捅他一刀。
「要不,辰兒你來?」
深知衙門辦案程序的樓辰自然知道,她不可能在沒有縣令同意且官府仵作也不在場的情況下,擅自解剖屍體。可惜曲小姐並不知道靳衍痕是在沒事找事的調侃樓辰,立馬就炸了,怒道:「憑什麼她可以來,我不行?」
「她是大夫,你又不是。」
曲大小姐不服氣,「大夫又不是仵作,我可是學過驗屍的!」
靳衍痕涼涼地接了一句,「可惜還沒出師。」
兩人嘴上唇槍舌劍,樓辰沒有興趣聽,看了一眼剛才曲凝雙打開的布袋子,上面整齊地放着解剖屍體常用的工具。樓辰隨手拿出一把刀在手裡把玩,刀磨的很鋒利,也很潔淨,可見主人很愛護它,不過刀刃和娘親慣用的那把比起來,還是不夠薄。
她學習點穴的時候,對人的身體很是好奇,也在母親身邊學過兩年,解剖一具屍體對她來說,沒有任何難度。但是說到分析和經驗,她就略輸母親一籌了。
靳衍痕眸光微閃,笑道:「辰兒要不要試試?」
樓辰把玩着手中的刀具,瞥了他一眼,說道:「如果是你的話,我很樂意下刀。」
那把刀在她潔白如玉的指尖飛快轉動着,那遊刃有餘的姿態,好似這刀本就是她的一樣。靳衍痕覺得脖子涼嗖嗖的,人家有刀在手,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靳衍痕還是識時務地閉上嘴。
樓辰滿意地放下刀,對着曲凝雙說道:「縣衙里應該有仵作,讓他來驗。」
曲凝雙想了想,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拉開殮房間的門,吆喝了一聲,「陸曉東,去把吳師爺請過來。」
「哦,好。」門外傳來一個小伙子的聲音,一下子就跑遠了。
「吳毅之的老爹是縣衙里的仵作,在大人身邊多年,偶爾也能給大人出謀劃策,所以縣衙里的人都尊稱他一聲『吳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