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 第11章

貓膩

  「五竹叔很厲害嗎?」范閒眯着眼睛問道,像只小狐狸。

  「當然厲害。」費介悠悠思及過往,「只是這天下知道五大人存在的,也沒有幾個人……你知道四大宗師吧?」

  范閒當然知道,在當今天下,百姓們奉若神明的四位武道超級強者,就是四大宗師,掐指算來,慶國兩個,北齊國一個,東夷城一個。

  如今的世界,慶國在皇帝陛下的率領下,早已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只是很奇怪,在年前的政變流血之後,國勢復盛,皇帝陛下卻反而偃旗息鼓,不再對外擴張。不過最強盛的國家裡面,有兩位超級強者,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不錯,本國目前就有兩位大宗師。」費介冷笑說道:「世人愚頑,只知道打架厲害,哪知道用毒一旦入了化境,那也是宗師……」

  范閒趕緊咳了兩聲,阻止了老師的自吹自擂。

  「……如果除開最神秘的神廟不算,四大宗師,慶國得其二,其中一位便是如今京都守備師師長的老師的弟弟,流雲散手葉流雲。」

  范閒瞪大了眼睛,心想這名堂長了點,不過京都守備師負責整個京城地區的安全,是全天下最要害的位置,那師長的老師的……弟弟,什麼葉流雲的,可能很強。

  「還有位高手,聽說是在皇宮之中,不過沒有人見過。」

  「喂,老師,我們是在說五竹叔的事情。」

  「着什麼急。」費介瞪了他一眼,「那個葉流雲一生決鬥十七場,從未一敗,但是當年你母親第一次進京的時候,因為把葉流雲的侄兒,也就是現在的京都守備師師長葉重,給揍成了豬頭,所以葉流雲放出話來,要找你母親的麻煩。」

  范閒傻了眼,敢情自己那位沒見過面的老媽,當年也是個囂張角色。

  費介呵呵笑道:「但是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葉流雲忽然間不再管這件事情,葉重還跑到太平別院去給你母親端茶認錯。」

  「啊?」

  「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事兒一直神秘的狠。不過應該是葉流雲和五竹大人曾經在皇城根下戰了一場,五大人是你母親的僕人,這種事情他出頭是很正常的。」費介將自己手邊的茶端起來喝了一口。

  「最後誰贏了?」范閒睜着好奇的眼睛,雖然知道瞎子五竹是個相當厲害的強者,但想不到當年竟然有和如今四大宗師之一的葉流雲決鬥的經驗。

  「沒有人知道結果,不過應該是戰成平手。」費介皺眉道:「聽說葉流雲回到自己的劍閣之後,曾經蒙着黑布練了半年劍,也就是那次之後,他棄劍不用,一套古樸散手自成,才真正地成為了一代宗師,想來那一戰應該對他也有不少啟發。」

  他撐着小臉傻傻想着,四大宗師?那竹五排行第五難道就是第五個大宗師的意思?

  范閒的眼睛裡桃花燦爛,心想原來自家的瞎子僕人竟然厲害到如此歇斯底里的程度,那以後自己闖世界,還怕誰呢?

  忽然間他想到一個問題:「老師,您不是說這些事情都是秘聞嗎?你怎麼知道的。」

  費介冷冷道:「我是監察院的高級官員,這個世界對於我們來說,哪有什麼秘密呢?」

  不知道為什麼,范閒總是對這個世界上強大的人物特別感興趣,就像是他覺得十幾年後,自己總會碰上那些人一樣,所以開口問道:「其他的三大宗師,老師都見過嗎?」

  「慶國另外一位高手只是存在於傳說中,據分析應該是在皇宮裡面,但沒有誰真正見過。」費介說道:「至於北齊國的絕世強者,自然是他們的國師,那個變態的光頭苦荷。」

  「光頭?」范閒想到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佛教,自然沒有和尚。

  「是個僧侶,聽說當年苦荷是個苦行僧,曾經在神廟的青石階前跪了三個月,只飲寒食露水,不知怎麼,居然把神廟裡的人給感動了,就這樣得了天授神學,成了一代宗師。」費介罵咧咧說着,看來很羨慕那個叫苦荷的苦行僧,道:「一看就知道那光頭是個騙子。」

  「神廟?」

  「神廟,就是供神的廟。」

  「老師,你又在說廢話。」

  「……神廟是整個大陸最神秘的所在,據說是先人供奉神祇的所在,但是很可惜,除了運氣極好的那些王八蛋,沒有人能夠找到神廟究竟是在哪裡,所以也不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那也許……神廟根本就不存在?」

  費介狠狠地打了一下范閒的小腦袋:「平日胡鬧也罷了,對於這種聖潔崇高的地方,怎麼能出言不敬。」

  范閒捂着腦袋,吃驚地看着老師,一是吃驚於用毒害命從不眨眼的老師居然也會對神廟保持敬意,二來是發現自己居然很輕鬆地接受了四大宗師、神廟這種看上去很有些神神叨叨的說法。

  看來自己還真的是很適應這個世界啊。

  第十一章

霸道之氣

  「誰有證據證明神廟真的存在?」范閒依然還保留着現代人的實證精神。

  費介傲然道:「四大宗師之一的苦荷國師,只不過偶得神廟垂青,便成為大陸上的絕世強者,這難道不足以證明。」

  「也許苦荷吃了很多興奮劑,然後找神廟來當藉口。」范閒扁扁嘴。

  「呸,雖然我也很嫉妒苦荷光頭的運氣,但他數十年來敬神如一,這點我是佩服的,他怎麼可能把神廟來當藉口……另外,興奮劑是什麼?」

  「就是一種大補的藥,類似於仙丹什麼……肯定是補過頭了,不然他頭髮怎麼掉光了。」

  范閒笑嘻嘻地和老師開着玩笑。

  費介懶得理他:「神廟與天脈者一樣,都是存於典籍的東西,各國的皇室祭祀里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祭祀神廟,只不過神廟不願意妄擾世事,從不入世,所以祭祀只是在皇宮外三里的天壇舉行,慶國與北齊的天壇里都有神廟的大祭祀,不過他們從來不會過問政務和國事。只有些苦修士據說是神廟在世間的遺留,行走在塵世中修礪身心。」

  范閒面上依然笑着,但心裡卻在想,這神廟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如果是宗教的話,為什麼這個世界裡沒有類似於教堂一樣的存在?如果沒有這些下層機構,那麼這個宗教就無法掌控權力,沒有權力就沒有利益,沒有利益……那任何一個組織就沒有存在的理由。

  所以他是不相信神廟真的如費老師所說,只是一個脫離於塵世之外的超然存在。

  不過在他心裡也想着,如果真有這樣一個神跡之地作為信仰,而又不干擾人類的生活,似乎倒也不錯。

  ……

  ……

  「好了啦,老師你說了半天閒話,還沒有說我體內的真氣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到小學生難得發小孩子脾氣,費介認真地診了診脈,然後鄭重說道:「剛才說過,你體內的真氣很霸道,霸道到你雖然只修行了這麼短的時間,但丹田和經絡里的真氣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你現在這個年齡身體所能容納的地步。」

  「有這麼嚴重嗎?」范閒苦着臉。

  「還沒有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