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鬼·覺醒篇 - 第1章
綾辻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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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鬼•覺醒篇
序言
第一部(B)
第二部(A)
第三部(B)
第四部(A)
第五部(A&B)
補足
致雙葉瞬一
——懷念當年的奇妙熱忱——
序言
提起雙葉山,各位讀者興許會聯想到在這座山上發生過的種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但真正了解「TC會」慘案的人怕是寥寥無幾。那起案件的死亡人數之多,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那究竟是一樁怎樣的慘案?且聽筆者慢慢道來。
日本犯罪史上也許從未出現過如此詭異的殺人案件。它的特異性不僅體現在慘無人道的作案手法上,更凸顯在與案件同時發生的某種非常不可思議的現象上。
本案發生於八十年代末。世紀末近在咫尺。
那年八月,眾多男女如螻蟻般殞命雙葉山。殺人不眨眼的兇手究竟是何方神聖?案件的真相至少仍有一半隱藏在重重迷霧之中。荏苒星霜,「雙葉山殺人鬼」已成傳說。此案發生後,人們稱雙葉山為「魔山」,對它的畏懼更是變本加厲。時至今日,絕不會有人輕易接近雙葉山,唯有膽大包天的好事之徒才敢上前一探究竟。
「TC會」慘案有兩位倖存者。本書由她們的口述編撰而成。但筆者更希望各位讀者能將其看成一個虛構的故事,而非對事實的記錄。因為筆者在字裡行間穿插了不少主觀的詮釋與想象。
而且將本案「小說化」的過程中,筆者還設計了一個小機關。
小機關——與其說是機關,不如說是一種「陷阱」。不,也許用「惡作劇」來形容會更貼切。在閱讀這部第三人稱多視角小說時,機敏的讀者定會產生不協調的感覺。
哪裡有問題?
哪裡不對勁?
「讀者啊,莫上當[1]」——當然,本書的機關並沒有達到如此高超的境界,不過是筆者一時興起、只圖娛樂的產物罷了。諸位不必太過拘泥於此。
第一部(B)
01
「在山裡說和大海有關的故事似乎有點不太合適……啊,這事兒是我哥告訴我的。我本人呢,這方面的經驗不是很豐富,真不知是走運還是倒霉。」洲藤敏彥輕撫着頭髮說道。
他的個子不算高,長得倒挺俊朗。下身穿着牛仔褲,上身是黑色T恤,外頭套了件長袖紅夾克。他今年二十四歲,自稱是「攝影師」,其實不過是個混跡於攝影工作室的打工仔。不過他父母腰纏萬貫,給的錢足夠他過上符合公子哥身份的優雅生活。
黑暗中,篝火熊熊燃燒。包括洲藤在內的八名男女圍着篝火席地而坐,小心地避開了煙熏火燎的下風口。
「我哥上大學時參加過一支搖滾樂隊,他是隊裡的貝司手。樂隊經常要在錄音棚里排練到大半夜。那是三年前的夏天。某位樂隊成員在練習結束後隨口提議說:『我們去海邊兜風吧。』
「我哥有一輛RX7,隊裡的吉他手有一輛MR2。於是五個大男人就兵分兩路,坐上兩輛車開到了湘南。
「鼓手和主唱坐的是我哥的車。可車開着開着,大伙兒發現鼓手有點沒精打采的。一問,他說自己的肩膀特別重,很難受。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拽他一樣,好重好重……當時誰都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還以為他只是肩膀不太舒服而已。
「開到海邊時,天已經快亮了。大家興致很高,一看天氣不錯,就下海游泳了。」洲藤伸出舌頭,緩緩舔濕紅潤的薄唇,繼續說道,「其他人都下水了,可那個鼓手還是說自己不太舒服,一直坐在海邊發呆。過了一會兒,他開始搖搖晃晃地往海里走,然後就一去不復返了。」
「一去不復返?」坐在洲藤旁邊的千歲惠理原本用一隻手扶着臉頰。聽到這兒,她便鬆開了手。她穿着黑色緊身褲,上身則是特別凸顯身材曲線的黑色長袖衫。她比洲藤小一歲,今年二十三,是位白領麗人。「難道他淹死了不成?」
「沒錯,他真的淹死了。」洲藤帶着嚴肅的神色點頭說道,「剩下的四個人見他很久都沒回來,開始驚慌失措,還分頭尋找,可就是找不到。最後他們只能報警。
「警察搜尋了很久,直到那天晚上,人終於找到了。海浪把他的屍體衝上了海灘。然而——」洲藤煞有介事地停頓了片刻,「他的屍體上還纏着另一具屍體。那是個溺死的老婆婆。那老婆婆趴在他背上,緊緊勾着他的肩膀。就像這樣……」
他突然伸出雙手,猛地撲向千歲。
「呀!」千歲尖叫一聲,撲進了坐在對面的大八木鐵男的懷裡,「好討厭哦,真是的……」
笑聲四起。
洲藤泰然自若地說道:「我哥他們這才回過神來——『難怪他一直說自己肩膀重啊。』好了,我的故事說完了。」
「這事兒是不是真的啊?」
千歲用眼角餘光狠狠瞥了洲藤一眼。
「反正我哥是這麼說的。」
洲藤露出淘氣的笑容,端起紙杯,喝了口兌水的威士忌。
「好,下一個。」
主持人磯部夫人環視四周。在篝火晚會正舉行到興頭上時,她提出了一人講一個鬼故事——玩「百物語」[2]遊戲——的主意。
「就剩大八木和小由子沒講了吧?大八木,要不你先來?」
「讓我來壓軸好了。我有個相當不錯的故事。」大八木如此回答。
他是個公司職員,今年二十七歲。他是八個人中個子最高大的一個,身高足有一米九上下,比中等身材的洲藤高了有二十多厘米。
「是嘛。那就讓小由子先講吧。」
聽到磯部夫人的催促,茜由美子頓時慌了神:「呃……我,我不是很擅長說這些……」
「那可不行,」磯部夫人喝了不少酒,一張圓臉異常紅潤,「大家都講了,你怎麼能不講呢?」
「可是……」
茜沒有繼續看着眼前的火堆,而是下意識地回頭望向背後。
黑暗深處有一棟山間小屋。小屋周圍是漆黑的森林。除了火堆的噼啪聲,還能聽見青草的沙沙聲與蟲子的鳴叫聲。
「呃……我不是很喜歡在這種地方說這些……」
這時,茜忽然感覺到夜色中有某種異樣的、如同壓力般的力量,在這個空間蠢蠢欲動。
「為什麼?」磯部夫人問道,「在這種地方講才有意思呀。」
「可……」
「你是怕招惡鬼過來?」故意如此抬槓的人是沖元優介。
他穿着髒兮兮的白色牛仔褲,上身是茶色的格紋襯衫。他身材微胖,長了張葫蘆形的臉;油光滿面,戴着一副黑框厚眼鏡。他是個大三學生,比大八木和洲藤年輕,但光看長相,也許比他們更顯老。
「好羨慕你哦,我真想親眼看看幽靈到底是什麼模樣。就一眼也行。」
「我本來也不想講,還不是因為大家都講了……」千歲用嬌媚的聲音說道。只見她將手指插進自己那頭波浪長發中,又慢慢撩起。
茜心想,你哪裡像是「不想講」的樣子啊?
千歲是在洲藤之前講的。她講述道,有個少女從她家附近的人行天橋上跳下馬路自殺,變成了冤鬼。她講的時候,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那……」無可奈何之下,茜只得開口,「那我就講講我至今都覺得很不可思議的一件往事吧……」
她低着頭,抬起眼睛,窺視着眾人的表情。
所有人立刻鴉雀無聲。圍着火堆的另外七個人紛紛將視線集中在茜的身上。茜也是大學生,今年春天剛滿二十歲。她並不習慣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話。
「呃,這是……我上幼兒園時的事了。」
她有個名叫「由起子」的姐姐。這件「不可思議」的事,就發生在這對姐妹身上。
「那天我生病了,沒有去幼兒園,一直在家休息。睡着睡着,我做了個很可怕的夢。夢的細節已經記不太清了,反正是個很可怕的夢。後來我把這件事跟姐姐由起子說了,結果她告訴我,那天她在回家路上經歷了相同的事。」
「哦?」磯部夫人感嘆道,「她的經歷跟你的夢一樣?」
「沒錯。」
「你夢見什麼了?」
「我不是說了嗎,我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是一個陌生男人在鐵軌道口被電車撞死了……」
「是跳軌嗎?你姐姐看見那人自殺時的模樣了?」
「她是這麼說的。」
「這是不是……哎,那玩意兒叫什麼來着,啊,心電感應。這是不是心電感應啊?」沖元插嘴道。他喝醉了,兩頰通紅,邊說邊把沉重的眼鏡往上推,「我好像在書上看到過類似的事例。」
「心電感應……是傳心術嗎?」千歲歪着腦袋問道。
「沒錯,」沖元色眯眯地瞥了眼坐在洲藤與大八木之間的千歲,「我看到的故事是,美國某個州的一個人被人謀殺,結果他住在另一個州的雙胞胎兄弟也被人用同一種方法殺死了。」
「這和傳心術是兩碼事吧。」坐在茜身旁喝着果汁的麻宮守如此說道。
他是所有人中唯一的未成年人,年僅十四歲,還在上初二。他身材矮小,臉上尚有一絲稚嫩。
「那只是碰巧吧。」
不等麻宮說完,沖元便很是不爽地打斷了他:「雙胞胎心靈相通,所以他們的肉體也會產生相同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