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野史之西門慶 - 第16章
寂寞劍客
應伯爵停止哼哼,忽然伸手過來摸我的額頭,被我一手打開。
「老大你不會是被劉唐打失憶了罷?赤發鬼劉唐你都不記得了?在以前,這廝便專愛跟我們作對,後來被希大帶人狠揍了一番,從此老實多了,只是,唉,現在三十年風水流輪轉,現在輪到他來欺侮我們了。」
~第三章發憤習武~
「唉,要是希大在就好了,便燒光了所有家產,也還有人保護我們。」應伯爵嘆息一聲,撣了撣衣裳,仰頭悵然,「也不知道希大過得怎樣?想來軍營里定是艱苦得緊。」
我也苦苦一笑,嘆道:「是啊,要是希大在就好了。」
應伯爵又嘆息一聲,倚着城牆爬起身來,苦着臉說道:「還是別想希大了,先想想咱們的活路吧,這清河縣是沒法呆了,有劉唐那伙潑皮在,哪還會有我們兄弟倆的活路?不如咱們就去京城吧?」
「去京城?」我輕輕地念了一句,腦海里驀然浮起一道倩影,心下便有幾分煩悶,悶聲道,「這便要逃走嗎?區區一個劉唐便能夠讓我西門慶落荒而逃,那我西門慶又算得了什麼?活着又還有啥意思?」
應伯爵一呆,乾咳一聲道:「老大,所謂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
「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我越發煩躁,翻身爬起身來,肋骨傳來一陣劇痛差點又一頭栽倒,幸好一隻大手托住了我的肩膀,才讓我免於摔倒。
我抬起頭來,正好迎上一雙威嚴的虎目,虎目里透着淺淺的關切之色。
卻是武松。
「武都頭?」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武松,讓我很是汗顏。
「西門你沒事吧?」武松關切地看了我一眼,「剛才瞧見劉唐那伙人圍在這兒,我便知道必有事端,過來看看,不想竟是西門你。」
我乾咳一聲,強笑道:「沒事,不過一點小小誤會而已。」
武松也不疑有他,只是點了點頭後鬆開手道:「沒事就好,如果有什麼事,你盡可以來衙門找我,那我先走了。」
我心裡忽然有些後悔,如果將劉唐欺侮人的事告訴武松,或者他能夠替我們擺平劉唐一夥亦說不定!但我馬上便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臉紅,曾幾何時,我西門慶居然墮落到要靠人來保護了?
望着武松昂首闊步的背影,我的目光倏然停落在他腰際的跨刀上,心裡忽然一動。
「都頭請留步。」
武松應聲留步,回頭略顯驚疑地望着我。
我吸了口氣,真誠地迎上武松的虎目,凝聲道:「如果都頭不嫌棄,在下想追隨都頭做一名捕快,不知是否可以?」
應伯爵立時驚疑地望着我道:「什麼!老大你要做捕快?你沒發燒吧你?」
我不耐煩地推開應伯爵欲摸我額頭的手掌,堅定地望着武松,顯示我不是說着玩的,而是真心想做一名捕快。
武松眸子裡掠過一絲凝色,沉聲道:「西門兄弟你想做一名捕快,在下自然歡迎之極,只是這捕快可是極危險的職業,在這山賊橫行的地界尤其如此!真可謂提着腦袋討生活,動則便有性命之憂,在下以為兄弟你仍須慎重考慮。」
「都頭所說正是。」應伯爵嘻嘻笑着擋在我面前,連搖雙手道,「西門只是說着玩,呵呵,當不得真,當不得真的。」
「伯爵!」我向着應伯爵的背影深深地喚了一聲。
應伯爵聞聲回過頭來,似是受了我凝重神情的影響,他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我是認真的!青峰山賊殺害了我的家人,劫掠了我應有的一切。」我直直地望着應伯爵,腦海里卻已經開始幻起昨晚那血腥的一幕,聲音里已經多了絲鏗鏘之音,「所謂血債當以血償,唯有做一名捕快,以手裡的鋼刀向山賊討回公道,才對得起死難的親人!唯有向山賊討回我應有的一切,我才可配得上男人的稱謂!」
「說得好!」武松向我投來激賞的一瞥,撫掌朗聲道,「就衝着西門兄弟這番熱血豪言,你這個捕快,我要定了!」
「謝謝。」我向武松點了點頭,心裡的激盪之情仍未平息,「我定不會令你失望!」
轉頭望着應伯爵,我凝聲問道:「伯爵,我意已決,你呢?」
應伯爵嘆息一聲,苦笑道:「從小你便是老大,你說怎樣便怎樣吧。」
我忍不住在心裡湧起一股暖意,這小子,明明心裡極重兄弟情誼,表面上卻非得裝作漫不在乎的樣子!
武松不失時機地點出我的缺陷。
「西門兄弟的決心可嘉,只是武力仍有欠缺!若是兩位不嫌棄,在下將親自指點你們的武藝如何?」
我頓時大喜過望,簡直想拜倒在武松的腳下連稱師尊了!
不過心裡卻是泛起怪異絕倫的感覺,此前拜在李綱門下我半絲沒有習武之念,時過境遷,現在聞聽武松答應傳授武藝,居然欣喜若狂,真可謂此一時彼一時也!
好在我知曉武松武藝高強,在水滸之中也是數一數二,論馬戰自然以林沖最為強悍,但若是論及步戰,若武松自認第二,放眼天下怕是再沒人敢認第一了罷!能追隨武松這樣的好漢習藝,倒也不枉了。
「多謝都頭青睞,請受小弟一拜!」
我裝模作樣地欲要當面拜倒,武松自然不會令我如願,伸手輕輕托住我下拜之勢,我便順勢放棄下拜的念頭。
「西門兄弟何須如此?大家都是為國為家效力,理當相互幫助才是!」武松真誠地望着我們,凝聲道,「武松只怕武藝淺薄,教不好兩位呢。」
草草將親人挖個坑埋了,其實也就是將這些屍推進現成的坑裡埋了,也算是打點了後事,便跟着武松來到捕快營房,我們出乎預料地受到了熱烈的歡迎!這些刀尖舔血的漢子對我倆的加入表現出超乎尋常的熱忱,後來我才知道,當時的捕快隊伍正是最困難的時候,剛剛與青峰山賊血拼了一場,死了十幾名兄弟,普通百姓每每視捕快為危途,非但沒人再加入,反而有人畏懼退出,於是我和伯爵的加入自然讓這些熱血漢子感激涕零了!
武松在歡迎酒席上發表了熱情洋溢的歡迎辭,宣布我和伯爵從此正式成為清河縣捕快中的一員。
當熱血逐漸冷卻,激盪逐漸平息的時候,我才發現,捕快實在是最艱苦的職業。
印象最深的就是每天早晨的晨練。
天還沒有亮,我便被人從被窩裡揪了出來,武松已經冷眉橫眼地矗立在營房門口,此時的武都頭,再沒有昨夜喝酒時的半絲和氣,眸子裡儘是冷酷的殺氣,瞪着我們就像是瞪着他的仇人,似乎隨時都會拔刀相向。
冷冽的目光有如實質的利箭般刺入我的眸子,我凝聚心神,勉強不讓自己避開眼神。
一絲不可察覺的色彩自武松的眸子裡掠過,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突然朗聲道:「知道為什麼要這麼早將你喊起來嗎?」
「知道!」我用力挺直腰杆,想也不想便答道,「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武松愕然張大了嘴巴,眸子裡卻是不可遏止地流露出激賞之色!其餘集結起來的捕快也紛紛回頭向我望來,眸子裡儘是深思之色。
我大是得意,旋即又覺有些汗顏,這可不是我原創的話,只是盜用了別人的智慧而已。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說得好,說得真是好啊!」武松猛地一擊雙掌,「真可謂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平時訓練的必要性哪!走,目標五虎山!如果早飯前不能返回,自動放棄吃早飯的權利。」
在薄薄的晨曦里,三十餘名捕快組成一條不長的隊伍,邁着整齊的步伐向城外疾跑而去,我心裡的震驚自然可想而知,對武松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分,要知道現在可是十二世紀的北宋王朝,武松居然便知道了武裝越野這樣先進的訓練方式。
但這武裝越野對於我和應伯爵來說,實在是一道難以企及的鴻溝,結果那一天,我們餓着肚子度過了整個上午。
~第四章武道~
「武道,簡言之就是擊倒敵人保全自己的手段!」武松背負雙手傲立挺立在演武場中央,鷹隼一般的目光冷冷地從面前的捕快身上逐一掠過,初升的朝陽自他身後冉冉升起,在他身上灑下一片金輝,仿佛來自天上的神將般威武不群。
「武道,首重氣勢!若在氣勢上不如敵人,未戰便已先輸三分!勢者,雖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雖刀斧加身而不懼也!」
「西門慶!」
武松突然將目光停在我身上,狠狠地喝了一聲,如一記悶鐘敲在我耳際。
我驟然吃了一驚,條件反射般跨前一步,用盡全身的力氣應了一聲:「哎。」
兩道殺人般的目光從武松的眸子裡射了出來,狠狠地瞪着我,厲聲道:「長官點到,下屬要應到!而不是什麼哎!還有,你的聲音太小,沒吃早餐嗎?立即給我繞演武場跑十圈,跑不完取消午餐的資格。」
我眼前發黑幾乎暈倒在地!
我現在渾身沒有半絲力氣,如果再繞場跑十圈,不死怕也得脫層皮!一邊的應伯爵向我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等着瞧我的洋相,直將我恨得牙痒痒。
好在伯爵也沒有比我得意太久。
當我繞着演武場有氣無力地開跑後,武鬆開始無情地訓練伯爵。
武松一聲令下,早有兩名粗壯的捕快上前像捉小雞一樣按住伯爵,將他牢牢地縛在場地一側的一根木樁上,從伯爵一動不動的痛苦臉色上我能肯定,縛得肯定極緊!然後的訓練科目卻不禁令我咋舌。
一排捕快以一字陣形在距伯爵十步開外立定,每人手裡拿着一把弓,然後張弓搭箭瞄準了伯爵,只待武松一聲令下便將伯爵射成刺蝟!
伯爵的臉色霎時變得煞白,殺豬般喊叫起來:「不玩了,不玩了!殺人了,救命啊。」
「喊什麼?」
武松冷冷地一聲斷喝,讓伯爵硬生生咽回了後面的喊叫,一張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卻愣是不敢再吭半聲,武松一喝之威,竟至如斯境地!
「這只是訓練,目的就是練膽,只有膽色過人的捕快,才能做到臨危不懼、處驚不變,唯其如此,才有反戈一擊致敵於死敵的機會!作為捕快,你們將面臨各種各樣的危險局面,無論是蜂擁而來的亂戰,還是防不勝防的暗戰,或者是不死不休的單挑,沒有一顆無畏的膽,縱然你無敵於天下照樣必死無疑!」
我聞言凜然,武松竟如此深諳格殺之要,難怪在水滸之中能夠出類拔粹!若是肯隨他苦下功夫勤加苦練,想必定有武藝大成的一天。
「放!」
武松一聲令下,十名排好隊列的捕快同時鬆手,十把強弓發起整齊的弓弦聲,十支冷森森的利箭如閃電般朝着伯爵的咽喉而去!伯爵臉色霎時由白轉青,閉目待死!我亦頓住腳步有些難以置信地望着這一切,難道武松當真要射殺伯爵不成!?
「啪啪!」
悶響聲起,伯爵殺豬般痛哼起來,只是十支利箭卻已經射中他的頸項之後又彈了起來,散落了一地,預想中的血光並沒有崩現,我長出一口氣,再次再始繞場跑。
「鬼叫個屁!」武松惡狠狠地在伯爵肥大的臀部踢了一腳,厲聲道,「男子漢大丈夫死則死耳,何懼之有!?如果下回再讓我聽到這類聲音,午飯取消!」
伯爵趕緊閉緊嘴巴,再不敢發出半絲聲音。
然後那一排捕快開始自由射擊,以伯爵為活靶子進行射擊訓練,後來我們才知道,這是武松出任都頭以來首創的訓練方式,每一名新進的捕快都必須接受這樣的錘鍊,雖然有些殘酷,卻十分有用!
那天上午的訓練下來,伯爵身上再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幾乎所有的地方都紅腫起來!
不過我亦比伯爵好不到哪裡去,下午的時候便輪到了我。
睜睜睜地看着那十支鋒利的箭支閃電般向自己的咽喉射來,真的很難控制自己不害怕!我雖然沒有像伯爵那樣不濟大喊大叫,但心頭仍如打鼓,若不是綁得夠牢,只怕我的雙腿早已經篩糠抖起了。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我亦和伯爵一樣,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
也不知是哪個渾球捕快,媽的什麼地方不好射居然往我兄弟那射了一箭,到現在我走路都得弓着背,一直起腰便鑽心地疼痛!
好不容易捱到下午,看着那些捕快也大都散去,滿以為可以舒心地休息休息了,不想武松竟意猶未盡的樣子,向着我倆招了招手。
「你們兩個,過來!」
那一刻,我真想找個地洞躲起來算了,拜託,饒了我吧!還讓不讓人活了?
伯爵更是哀嚎一聲,翻身往地上一躺,挺起屍來,大有任你刀劍及身亦再不動彈之勢。
不想武松禁是破天荒微微一笑,轉身搖頭道:「唉,算了,既然你們不願隨我去喝酒,那我便一個人去休。」
有那麼三秒鐘,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伯爵亦是愣愣地張大了嘴巴,那模樣像極了白痴。
「都頭慢走,等等我呀!」我終於反應過來,渾身的疼痛驟然減弱,便是兄弟也不那麼痛了,疾步衝出了營門,剛剛挺屍的伯爵亦不甘人後,獵狗一樣追了上來。
到了這時候,武松還算有點人情味,白天演武場上那個武松,簡直就是毫無人性的機器!
「怎麼樣?感覺有點吃不消吧?」武松回頭望了我倆一眼,眸子裡掠過一絲溫和之色,「喝完酒,我讓嫂嫂給你倆身上抹些跌打損傷藥,明日便可復好如初了,這樣訓練雖然苦些累些,但卻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壯膽,你們還需堅持啊。」
我只覺心裡咚的一跳,腦子裡便浮起一婦人的倩影來,裊裊婷婷的、鏽衣雲鬢,風姿撩人!幻想着那白玉也似的小手在我身上輕輕游移,渾身倏起麻酥酥的感覺,不覺有些痴了——
但那婦人突然變了臉,狠狠地一耳光扇在我臉上,我吃痛之下霍然驚醒,卻是伯爵這廝正用力扭着我的臉龐大呼小叫:「靠,老大你又做白日夢了?咦,莫非竟然還是春夢,瞧你這般花痴模樣?」
「走開。」我一把推開伯爵,心裡泛起淡淡的惆悵,眼下我的身份已經今非昔比,再沒有如山家勢,何來尋花問柳之資?況且武松在我最困難之時相助於我,潘金蓮即是他親嫂,我如何還能輕易撩拔?
罷了,輕輕地嘆息一聲,頓覺啥事都有些索然無味。
「都頭,我忽然覺得有些疲累,只想早些竭息,這酒就不喝了罷?」
武松回頭,微笑道:「這酒可不是尋常酒,而是在下自釀的跌打損傷酒,喝了對身體的恢復有好處!你倆剛上訓練量,若沒有藥物相助,明日只怕很難恢復,如何還有力氣再訓練?別的再也休提,只管跟着走便是。」
伯爵咽了口唾沫,低聲道:「哇,跌打損傷酒!這可是好東西,一定要多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