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野史之西門慶 - 第19章

寂寞劍客

  「很好!」武松卻是向着我點了點頭,眸子裡浮起一絲讚賞,「西門你大有長進啊,氣勢已經小有成就了!」

  拉着武松伸過來的大手,我借力站起,順勢恭維道:「還不是大哥教導有方。」

  「好刀法!」

  一把陌生的蒼老聲音忽然從營門口傳來,我和武松赫然轉身,看到營門外蒼松古月般峙立一位青袍老者,硬朗的軀幹雖已日漸蒼老卻仍然蘊藏着無窮無盡的力量般挺拔茁壯!

  在青袍老者的身邊,倩生生立着一名勁裝少女,嬌軀玲瓏浮凸婀娜有致,青春動人。

  李綱!?

  我心下訝然,張嘴欲喚師傅,可是轉念間叫出口的卻是:「李老莊主?」

  李綱的神色明顯一黯,嘆息道:「老朽離家半載,不想竟然發生這等不幸之事!惜柔,還不向你小師弟賠個不是?」

  李惜柔冷冷地瞪了我一眼,嬌哼一聲一扭嬌軀別開臉去。

  李綱終究年老成精,神色略一尷尬便即恢復自然,向我招手道:「慶兒,你過來。」

~第九章天賜因緣~

 

  我心裡微暖,看來李綱並不曾因為我的家道中落而看輕於我,正欲應聲上前,忽然間看到李惜柔在李綱身後冷然而立,嬌顏凝霜冷漠地瞪着我,似在警告我好自為之,莫要痴心妄想一般。我心下一顫,暗忖終究已經事過境遷,李綱不過是礙於情面才做做樣子罷了,既然最終仍不免遭遇冷落,還不如現在就直接和他撇清關係,也還灑脫乾脆些。

  思慮已定,我淡然一笑,禮貌地應道:「李老莊主,其實晚進一直以來並未曾真正列入飛馬山莊門下,現今大哥已然亡故,所立師徒之約自然越發無效,李老莊主大可不必掛在心上,晚進已然在捕快營里謀得差事,日子倒也還過得順當。」

  李綱張嘴欲語,終是黯然嘆息一聲,掉頭而去。

  臨行前,李惜柔回頭向我投來疑惑的一瞥,我眨眨眼,心裡暗忖這不正是你希望的麼?李惜柔立時嬌靨一冷,悶哼一聲揚長而去。

  第二天,李綱便命人將林沖所贈烈火神槍以及烈火槍法一併送了過來,隨同送來的還有一隻小小的錦盒,似有淡淡的幽香溢出,內里裝的卻不知為何物?

  我欣然笑納,心裡既感輕鬆又感悵然。

  正思緒紛飛之際,伯爵忽然神秘兮兮地走了進來,一臉的豬哥樣。

  「老大,你猜猜誰來了?」

  我隨手將錦盒塞進床頭下,又將烈火神槍在床邊放好,一邊懶懶地應了一句:「誰來了?」

  「潘金蓮來了!」伯爵的眸子裡明顯掠過一絲興奮之色,仿佛潘金蓮專門是來看望他一般令他欣喜莫名,但他馬上便壓低了聲音,滿臉艷羨地盯着我道,「不過老大,我知道她是專門來看你的。」

  我臉色霍然一變,與金蓮的戀情尚在萌芽階段,莫不曾便已經被人覺察?

  「不要緊張。」伯爵這才慢吞吞地在我床鋪上坐了下來,搖着二郎腿倏然道,「還記得年前你讓我滿清河尋找金蓮的事嗎?嘿嘿,老大你老實交待,你們是否早就相識,甚至——嗯?」

  伯爵一面興奮地說着,一面比了個極下流的手勢。

  我以手扶額,暗忖怎麼竟然忘記了這檔子事!既便當時與金蓮八百子打不到一塊,眼下卻似乎已成事實,這當真是身陷黃河百口莫辯!只得嘿嘿一聲,試圖矇混過關。

  伯爵此番揪住了我小辮子,自然不依不撓,正廝鬧之際,一道俏生生的倩影已經出現在營房門外,我游目往門外一瞧,心口頓時如遭錘擊,震顫莫名。只見金蓮手裡提着一隻竹藍盈盈玉立門前,月牙般的美目里透出濃濃的情意,柔柔地望着我,竟然沒有半絲掩飾之意!這眼神,分明與白日裡李師師望着燕青時一般無二。

  我乾咳一聲,打消伯爵偷偷消失的企圖,也讓金蓮嬌軀輕輕一顫,頃刻間恢復了神智,一抹羞紅已經在她的粉臉上冉冉升起,天鵝脖子般的玉頸已經輕輕地垂了下去,聲音輕如蚊鳴。

  「奴家聽說,捕快營今日捉拿江洋大盜傷了兩兄弟,所以特意燉了只肥雞,給受傷的兄弟將補身子,煩請西門公子轉交則個。」

  望着金蓮匆匆而去的背影,我忽然像被人掏空了般悵惘若失。

  伯爵靠上來輕輕地撞了撞我,打趣道:「別看了,人都走遠了。」

  我嘆息一聲,轉頭真誠地望着伯爵,少有地凝聲道:「伯爵,你能否答應我一件事?」

  我的真誠和凝重似乎感染了伯爵,他的神色也霎時凝重起來,重重地捶了我一卷,佯怒道:「什麼話!你的事我可曾有一次反對過?」

  我心裡微微一暖,伯爵所言倒也非虛,這廝向來便唯我馬首是瞻,我說的話他果然從來都不曾反對過!

  「那是我說錯了,不過這次不一樣。」我深深地望着應伯爵,沉聲道,「剛才的事你也看見了,但我希望你不要跟別人說起,尤其不要跟都頭提起!雖然我和金蓮清清白白的,絕不怕人捕風捉影,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伯爵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都金蓮金蓮的叫得這般親熱了,還好意思說清白?你這是既做婊子又立牌坊啊?得,誰讓我打小就是你的小弟呢,沒話說,從此我就壓根不認識潘金蓮這號人,更不知道她的雞巴鳥事,行了吧?」

  我忍不住一腳踢在這廝的肥臀上,這傢伙,說話總是這般不堪入耳!還自稱是讀書人,真可謂斯文禽獸是也!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遙遙傳來,我和伯爵同時臉色一變,停住了廝鬧。

  「武松來了!」伯爵掠了我一眼,頓時將臉上的嬉笑之色收起。

  我心下亦是提高了警惕,武松為人雖然豪爽仗義,但性格難免暴烈耿直,一旦我漏出任何有關與金蓮戀情的馬腳,難保他不在妒怒交加之下失去理智!

  「西門在不在?」沉重的腳步聲忽然停在營門口,武松宏亮的聲音傳了進來,「出來一下。」

  我吸口冷氣,確定臉上再無任何表情才敢走出營門,卻見武松濃眉深蹙,背負着雙手站立台階之下,看到我出來後輕輕點了點頭,沉聲道:「你隨我來,我有事情拜託你。」

  我愕然。

  自認識武松以來,這還是他頭一回有事情要拜託我!一時間心裡泛起新鮮感,卻不知是何等事情?以武松這般英雄了得也難以自己擺平,竟然要藉助於我西門慶?想來此事定是不宜他直接出面,或者說羞於直面?

  幕然間,一道閃念自我腦海里掠過,令我顫然欲死。

  莫非——我再不敢接着往下想,如果武松當真拜託我辦成此事,卻不知該如何應付?

  我胡思亂想着走在武松身後,武松亦蹙眉走在前面,根本不曾發現我的神思不屬。

  「唐知縣剛剛找到我,令我押送他歷年所攢財貨上東京,此去路程遙遠,怕不得耽擱三五個月,捕快營中大小事務自有王亮打理,只是——」

  我聞言鬆了一口氣,以手拭額道:「只是什麼?」

  武松嘆息一聲道:「只是家中大哥,身體孱弱偏嫂嫂長得貌美如花,我怕家中無人照應受人欺凌,所以想拜託兄弟你,我不在的時候,多多照應!我大哥和嫂嫂素來將兄弟視如自家兄弟,親熱異常,還望兄弟莫要推辭才是。」

  我震顫欲死,怎也沒有想到武松欲拜託我的事情竟是這事!

  恍惚間,如墜棉花窟里,騰雲駕霧一時間不知今夕何夕?

  「怎麼!」武松見狀霍然色變,神色轉冷,「兄弟可有難處?」

  我不禁苦笑以對,武松這般嘴臉,分明是霸王硬上弓逼我充當這保護神了!可天知曉,這保護神對我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武松啊武松,你擔憂哥哥體弱嫂嫂貌美,家裡受人騷擾自然不差,但怎的就忽略了我也是一血氣方剛之後生?面對着你嫂嫂的如花美貌,如何叫我視若無睹?

  而且,更要命的是,我與金蓮早已經情愫暗生,若是再天假其便,那還不是乾柴烈火一觸即燃?

  難難難,真是難!

  一面是武松的隆恩厚誼、恩澤仗義,一面卻是金蓮的兒女私情、綿綿艷事,當真叫我如何取捨?

  我從未像此刻這般無所適從,難以抉擇!

~第十章初試身手~

 

  最後我悲哀地發現,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武松的一句話便將我堵上了絕路!

  「也罷,既然西門你真有難處,武松也就不再為難了!」武松悵然轉過身去,頗有落寞之色。

  我苦苦一笑,長嘆道:「大哥吩咐,小弟自然遵從!況且武大哥與金蓮嫂待小弟不薄,便是大哥不說,小弟自也理會得。」

  武松滿臉驚喜地轉過身來,緊緊握着我的雙手道:「真是好兄弟,那就拜託了!」

  我沉重地點頭,心緒再無法保持鎮定,世事難料,此時我與武松尚且情義相重,或許下次相見時,便是你死我活的決鬥之時!

  武松帶我返家,對着武大郎和金蓮如此這般吩咐一般,便打點行裝出發。

  我也藉機告辭,當金蓮聽說武松要離家一段時日,而又叮囑我照料家裡時,那眼神,真的讓我心悸,很明顯,她已經在期待着發生些什麼!在她的眸子裡我清楚地看到了灼熱的情意。

  但接下來的三天,我再沒有踏進武家一步。

  我窩在捕快營里,潛心研習烈火槍法,試圖以武技來轉移我心底因為失去控制而即將噴發的情火!

  我再次仔細地觀摩了槍法上浮動的人影,我非常確信人影耍的便是烈火槍法,而且兵器便是林沖祖傳的烈火神槍,此時它正靜靜地躺在我的床角!

  但我仍然沒有看出任何端倪,那舞動的人影對我來說雖然好看,讓我眼花繚亂,但也僅是看看罷了,根本就無法看懂,自然更無法照着學習了!

  最後我只能老老實實地按着烈火槍法的記載,從入門篇學起。

  李綱的烈火槍法與武松的烈殺刀,同有一個烈字,這入門篇居然也如此相近,同樣首重氣勢的培養,裡面記載的培訓方法居然也與武松的大同小小異,我忽發奇想,在若干年前,這烈火槍與烈殺刀,是否出自同門呢?

  翻到槍法最後一篇,記載的赫然正是「壯懷激烈」「踏碎虛空」。

  當日在飛馬山莊演武場曾親眼目睹李綱與林沖演繹這兩式槍法,端的雷霆萬鈞、氣勢迫人,便是當時在場的那些草莽野漢,皆悚然動容。

  心裡突然熱切起來,有朝一日若也能習得這等厲害招式,與李綱林沖戰成平手,那該是何等愜意之事?但我馬上嘆息一聲搖了搖頭,林沖可是一代英豪,其武技已然登峰造極,若想追趕上無疑痴人說夢。

  正嘆息失落間,伯爵忽然匆匆跑了進來。

  「老大,有情況!」

  我斜了伯爵一眼,身子動也未動,冷然道:「什麼情況這般慌張?」

  伯爵吸了口氣,大略是受到我鎮定的感染,沉下氣來,沉聲道:「剛剛鄆哥哭着來告訴我,劉唐那廝正在大街上欺負武大郎呢!還將他的一籃子鴨梨也搶將去吃了,都頭前日才走呢,這廝便如此猖狂。」

  「劉唐!?」我心裡一動,忽然浮起了一試自己身手的念頭,這個無賴倒是試探自己數月來苦練效果的絕佳對象。

  「走!」我再沒有遲疑,霍然長身而起,向伯爵沉聲道,「抄傢伙,去收拾他們。」

  伯爵手忙腳亂地抄起鋼刀,小聲地提醒我:「要不要讓王捕頭再派幾個兄弟一道去?劉唐那廝可是帶着十幾個無賴呢。」

  「不用了!」我大手一揮,心裡湧起一股豪氣,不就是一干地痞無賴麼!還用得着興師動眾?再說我也是有心檢驗一下自己的苦練效果,帶上了捕快兄弟萬一將劉唐那伙嚇走了可怎麼辦?

  鄆哥戰戰兢兢地我們帶到距離現場稍遠的街角,便死活不肯再往前走,竄入一條小巷逃走了,我搖搖頭,轉過街角,劉唐正是好膽,從鄆哥來報案到現在,時間已經足足過去了一刻鐘,這廝居然仍在像模像樣地捉弄武大郎。

  「不對呀老大!」伯爵也看出了異樣,蹙眉道,「劉唐這廝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似乎只是設了個套讓我倆往裡面鑽呢?」

  我悶哼一聲,冷然道:「怕他個鳥!走。」

  「劉唐!」我陡然從街角轉出,大喝一聲,手中鋼刀將引未引斜挎身後,雙目死死盯住赤發鬼劉唐,然後刻意邁着凝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劉唐迫近——

  劉唐被我陡然一聲大喝吼得渾身一顫,眼神明顯浮起片刻的慌亂,同時我眼角的餘光已經注意到他的腳下已經輕輕地退下了一小步。

  我心下大感暢快,看來兩相爭鬥確實首重氣勢!氣勢不如人未戰便已經先輸三分!

  劉唐在氣勢上已經完全輸了給我,這場爭鬥結果已然不不言而喻。

  劉唐的手下亦目露凜然之色,為我氣勢所迫,我突然的強悍登場令他們措手不及,陷入短暫的慌亂!

  機會稍縱即逝,我定須趁機強化我在他們心中強悍的形象,從氣勢上徹底擊跨他們!

  搶上三步,我如風一般來到劉唐身前不遠處,暴喝一聲用盡全力縱身躍起,同一時間雙手緊握鋼刀,向着劉唐的頭頂狂猛劈落,大江東去的壯烈在我心底升騰翻滾,這一刀使來竟然令我心胸舒暢,快意莫名!

  劉唐下意識地退下一小步,迅即臉如死灰。

  我心底夷然一笑,劉唐定是發覺我的刀勢竟如大江大河無處不在,竟是避無可避!

  狂嚎一聲,劉唐赤髮根根豎起,橫刀過頂硬架我雷霆萬鈞的一刀猛劈。

  我冷冷一笑,此時的劉唐氣勢衰弱,魂驚膽顫,渾身的武力發揮不出平時的三成,局勢已定!

  「當!」

  一聲響徹雲霄的金鐵交鳴聲里,我驟感一股大力自鋼刀上狂猛地傳來,虎口一麻之下居然差點鋼刀脫手!幸好我借力再次騰空躍起,飄飄地落在十步開外,姿態妙曼瀟灑已極。但我心下亦是凜然,劉唐處在如此劣勢,尚且這般強悍,若非我蓄意營造氣勢,拔得先籌,當真憑實力爭鬥,委實勝負難料。

  再看劉唐,早已經痛呃一聲,蹭蹭蹭地退下三大步,立足不穩又一屁股挫坐於地,但見喉結猛地一陣抽動,他使勁地抿緊了嘴唇,我知道他正在強行咽回逆血!他內臟已傷,再無一戰之力!

  所有劉唐的手下都凜然退下三大步,將受傷的劉唐護在中間,只是他們的氣勢已經凌亂消散,顯然剛才我那雷霆萬鈞的一刀已經深深地印在了他們腦海中,讓他們泛起無從抗拒之感!此時此刻,縱然告訴他們我已然身受重傷,他們也再不敢上前與我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