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三國當軍閥 - 第11章

寂寞劍客

  精山頂上,火光幽幽,馬躍雕像般峙立在岩石上,眼神如刀。馬躍面前,管亥和裴元紹並肩肅立,兩人皆手按劍柄,滿臉殺機。不遠處,劉妍窈窕的身影俏立在一顆孤松下,小姑娘撅着小嘴,滿臉幽怨。

  岩石下,從宛城逃出來的1000餘黃巾聚集在一起,沿着山勢排列成散亂的隊列。

  濃烈的匪氣在馬躍眉宇間交織,事已至此,夫復何言?做賊寇就做賊寇,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這個反他還就造定了!就算遭到全天下所有士族門閥的唾棄,也未必就沒有翻身的機會!

  漢末三國,也不是沒有賊寇出身的軍閥,西涼韓遂剛開始不也是造反的賊寇嗎?

  出身不是問題,可以隨便捏造一個。

  沒地盤也不要緊,大可以先做流寇,天下那麼大,總能找到一處落腳地。

  但是,一定得有一支力量,絕對服從他馬躍的領導。

  黃巾為什麼會失敗?最大原因就是指揮一盤散沙,各地黃巾各自為戰,無法形成一股合力,這才被官軍各個擊破。

  「鏘!」

  管亥反手拔出寶劍,厲聲喝道:「從今夜開始,馬躍就是大夥的首領,誰要是敢不遵他號令,就是跟我管亥過不去,某誓殺之!」

  跟裴元紹一樣,管亥對馬躍也是極敬佩的,在管亥的戎馬生涯中,還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做到馬躍這樣,在兵敗如山倒的情況下,率領一盤散沙的黃巾完成絕地反擊,這樣的人,管亥打心眼裡佩服,給他賣命——值!

  山頂上鴉雀無聲,只有呼嘯的山風颳過,吹落樹梢上的雪花,漫天飛舞。

  馬躍放眼望去,眼前還是他所熟愁的那支烏合之眾,雖然連夜百里逃亡淘汰了所有的老幼婦孺,剩下的都是些精壯漢子,可這些漢子也是衣衫破爛、面有菜色,許多人甚至沒有一件像樣的兵器,有些乾脆就空着雙手,他們表情呆滯,滿臉茫然,從不知道為何而活着,也不知道為何而戰?

  他們的眸子裡沒有殺氣,就算手上拿着最鋒利的寶劍,本質上也還是一群只知道從地里刨食的農夫。他們就是一群吃草的綿羊,只需要一頭狼,就能把他們趕得狼奔豕突,直到餓狼吃飽喝足了它們的血肉停止了追擊,他們才會戰戰兢兢地停下來繼續吃草,然後慶幸被狼吃掉的不是自己。

  要想依靠這樣一群綿羊在這個亂世生存下去,最終成為割據一方的軍閥,那只能是個天大的笑話!必須把這些農夫培養成一群惡狼!整編?整訓?改良武器?一切都白搭!打下一塊地盤,慢慢發展?開玩笑,就算打得下來也根本守不住。

  在這些綿羊沒有蛻變成惡狼之前,這些統統沒用。

  亂世人命賤如狗,做綿羊只能被吃掉,只有做狼,才能靠吃羊而活到最後。聽上去有些殘忍,但這只是為了最起碼的要求——生存。

  黃巾賊為何造反,不就是因為連遭天災沒了活路嗎?

  連動物都會本能地追求生存,遠離死亡,何況人乎?

  陰冷的黑夜,在呼嚎的寒風中,馬躍實現了從一名刀盾手到將軍的初階升華,從黃巾賊們茫然呆滯的眼神里,馬躍準確地捕捉到了他們心中最卑微的要求,他們不想死,他們想活下去!

  「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這是馬躍的開場白,卻一下揪住了黃巾賊們的心臟,是的,他們不想死,沒人願意死!

  「我想吃大塊的肉,我想喝大碗的酒!我還要穿上一身的綾羅綢緞,家裡的金子銀子花也花不完,倉庫里的糧食多到幾輩子也吃不光!」

  馬躍的演講繼續,黃巾賊的眼神不再呆滯,馬躍給他們描繪出了一幅做夢也不敢想的美妙藍圖,有誰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呢?

  「我還要娶上十個八個貌美如花的小妾,一個晚上睡一個,一年半載才輪得過來!」

  黃巾賊們哄然大笑,這當然也是每一個男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只有邊上的劉妍翹了翹小嘴,美目里掠過一絲嗔意。

  馬躍話鋒一轉,開始進入正題。

  「可是,金子銀子是富人家的,糧食是富人家的,十個八個貌美如花的小妾也是富人家的,我們卻什麼也沒有!我們吃不飽、穿不暖,每天晚上摟着石頭睡冷覺,還要時刻小心被官軍砍掉腦袋,一樣是男人,三條腿走路,憑什麼他們就該活得滋潤,我們就該朝不保夕?憑什麼?」

  黃巾賊先是哄然大笑,接着不甘心的表情開始從他們的眼神里流露出來,也許以前他們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在等級制度森嚴的古代,勤勞善良的農夫一般是不會有這樣「大逆不道」的念想的。可沒想過並不意味着他們就不想。

  人性本惡,人,生來就是貪婪的。

  「你們願意一直過現在這種生活嗎?」

  馬躍厲聲喝問。

  「不願意!」

  黃巾賊們紛紛回應。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絕大部份黃巾賊默然,只有極少數山賊出身的黃巾賊厲聲回應道:「去搶!」

  馬躍目光森然,振臂喝道:「對,搶他娘的!」

  「搶他娘的!」

  黃巾賊紛紛跟着嚎叫起來,仿佛又回到了白龍灘上,馬躍振臂嚎叫他們瘋狂響應的時候。黃巾賊的情緒已經被完全調動起來,場面終於不再像剛才那般死氣沉沉,多少有了些氣氛了,這只是馬躍狼計劃的第一步,讓這些只懂得挨宰的農夫變成燒殺劫掠的強盜。

  馬躍就是這麼想的,也打算這麼去做。不要講什麼仁義道德,活都活不下去了,還講什麼仁義,說什麼道德?生存才是硬道理,誰的命都不比別人更金貴。殷富人家本無辜,可亂世本來就是人吃人的世道,不搶你搶誰?

  馬躍當然知道這麼做會得罪所有的士族豪門,但他顧不上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活下去,保住小命才是王道啊,活着才有一切,不是嗎?再說了,成者王侯敗者寇,等將來他馬躍成為勢力最強的軍閥時,他們自然會像狗一樣回過頭來抱他大腿,用刀架在他們脖子上趕也趕不走。

  看到原本死氣沉沉的士卒開始變得意氣風發,管亥和裴元紹交換了一記眼神,他們都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到了敬服,也只有名將之後馬躍,才能在這樣困難的情況下,把軍隊的士氣給鼓舞起來,讓他們充滿鬥志。

  「很好!」馬躍大喝一聲,待神情激動的黃巾賊紛紛平靜下來,才朗聲道,「不過,要想去燒、去殺、去搶,去找女人,去過我們夢寐以求的滋潤生活,就得先幹掉山下這伙討厭的官軍,誰敢擋我們的路,我們就砍掉誰的腦袋,就算洛陽城裡的皇帝老兒來了也一樣!」

  黃巾賊們先是震駭欲死,待回過神來,立刻又像炸了鍋般歡呼嚎叫起來。

  被捆成蝦米狀扔在一邊的鄒玉娘被馬躍的話嚇個半死,心忖這個「兇徒」可真是大逆不道,這樣逆天的話也敢說,要是被官府知道了,怕是得處以車裂凌遲酷刑呢。

  馬躍長吸一口氣,最後說道:「現在抓緊時間休息,有兵器的把兵器擦亮堂些,沒兵器的趕緊削根木棍,實在不想動的就把牙齒磨鋒利些,待天亮,跟我殺下山,用你們的刀,用你們的槍,用你們的牙齒,幹掉那些討厭的官軍,然後去討我們的生活!」

  「好!」

  黃巾賊們山呼響應、眼神熾烈,仿佛美妙的生活已經在向他們招手。

  

  第020章

突出重圍

  

  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放哨警戒,其餘的大部黃巾賊已經就着幽幽篝火進入了夢鄉,多一點休息就多恢復一分體力,突圍就多一份希望。馬躍雖然說的輕鬆,可他知道,真要突出重圍只怕不那麼樂觀。

  就算能夠突出重圍,也還要有足夠的體力跑路,才可能擺脫官軍的圍追堵截。

  管亥和裴元紹也是睡意全無,跟着馬躍站在一處凸出的山崖上,俯瞰山下官軍的動靜,三人雖然鼻息相聞,卻幾乎睜眼不見,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對面山頭上,燃起的火光仍未熄滅,馬躍的眸子裡有幽芒一掠而過,沉聲道:「計劃有變,不能等到天亮再突圍了,立刻把弟兄們叫醒,馬上下山!」

  管亥愕然問道:「怎麼了?」

  馬躍伸手一指對面山上的火光,沉聲道:「官軍的統帥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你們看,對面山上布有官軍的眼線,一旦天色大亮,山上的官軍眼線就能把我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一旦我們有所行動,就能立刻把我們的動向報告給山下的官軍,山下官軍就能集中兵力提前做好迎擊準備。」

  裴元紹失聲道:「這下可糟了。」

  馬躍凝聲道:「現在正是天色最暗的時候,也是官軍最疲勞的時候,我們可以不打火把,趁天色尚黑下山突圍!」

  裴元紹道:「山路崎嶇險峻,如果不打火把很容易墮落山澗受傷。」

  馬躍道:「顧不上這些了,可告訴弟兄們手挽手下山,避免失足。」

  管亥凜然道:「伯齊,這伙官軍可不是一般的狡猾,我們從宛城一路南逃,可沒少吃他們的虧,山下會不會有埋伏?一旦突圍失敗陷入重圍,那可就全完了。」

  「不會!」馬躍斷然道,「官軍一定認為我們要在天亮後才會下山突圍!」

  管亥凜然道:「伯齊如此肯定?」

  「肯定!」

  「為什麼?」

  馬躍眸子裡露出狼一樣的眼神:「因為官軍還不知道我的厲害!」

  馬躍不容置疑的語氣里透着強大的自信,令管亥和裴元紹聞之心胸激盪,任何困難到了馬躍那裡似乎都能迎刃而解,再兇險的局勢,只要有馬躍在,就仍有絕處逢生的希望。正是從這一刻開始,馬躍在管亥和裴元紹心中樹立起絕對的威信。

  馬躍當真如此自信嗎?當然不是!這廝不過是在冒險,是在賭博罷了。馬躍始終篤信一條真理,生逢亂世,人生就是賭博,賭輸了,反正賤命一條,無所謂,賭贏了,就贏得一切,僅此而已。

  ……

  山下官軍大營,各路義勇兵首領和秦頡也是一夜未眠。

  精山雖然山勢險峻,方圓卻不過十數里,是座孤峰。秦頡麾下各路義勇兵加在一起不過3000餘人,全面圍山固然兵力不足,但把守各處路口要隘卻是綽綽有餘。更何況,秦頡篤定山上黃巾已經成驚弓之鳥,天亮之前是絕不敢貿然下山突圍的。

  待天亮後朱雋大軍一到,剿滅這伙黃巾殘兵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營帳里,鄒靖向秦頡拱了拱手,提議道:「大人,是不是派出幾撥哨探,偷偷潛上山去刺探賊寇虛實?」

  「不必多此一舉,我料賊寇已成驚弓之鳥,必不敢輕舉妄動。諸位可安排軍馬,細心把守各處路口,不讓走脫一名賊寇便是,屆時本官自會向朱將軍替各位請功。」

  秦頡擺了擺手,自信滿滿地捋了捋頷下飄逸的柳須,這廝有些被昨夜的勝利沖昏了頭腦,秦頡本是一介書生,飽讀詩書,向來自比管、樂,自視甚高,昨夜一番設計,一切果然如他所料,陷黃巾於精山絕地,各路義勇兵將領對他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秦頡心中自然也是甚為得意。

  被秦頡這麼一說,鄒靖也覺的自己的擔心是多此一舉,山上的黃巾賊不知道山下官軍虛實,如何敢趁夜下山突圍?退一步講,就算官軍下山突圍,總不能盲人瞎馬滾下山吧?只要他們打起火把,崤山上的文聘就能發現動靜,自然報於大營知曉,大軍便可以從容布置準備,是以,精山上的黃巾賊可以說是身陷絕境、插翅難飛了。

  ……

  精山頂上,又有幾堆篝火燃了起來,馬躍讓一些黃巾賊割來乾草紮成草人,再披上黃巾賊的衣服,或坐或躺,圍於火堆周圍,對面崤山上的文聘遠遠望去,仿佛黃巾賊仍在山頂未動,便定時向山下大營發出信號,表示一切無恙。

  精山山腰,夜色如墨。馬躍當先,裴元紹斷後,管亥在中間押着鄒玉娘,1000餘名黃巾賊寇手挽手就像一串蚱蜢,艱難地摸着石頭下山,期間偶有黃巾失足,也被左右拉住,不致墮入山澗。

  將及下到山腳,前方路口有一夥官軍圍坐在篝火旁,擋住了去路。這伙官兵互相靠在一起,圍着火堆取暖,看似已經入睡,卻衣不解帶,刀不離手,一旦稍有風吹草動,就能立刻起身應戰。

  看來是支訓練有素的精兵啊,馬躍的眉頭頃刻蹙緊,似乎賭運不佳啊。

  這伙官軍雖然只有五個人,很容易消滅,卻很難不驚動百步開外的另外一夥官軍,一旦驚動了那伙官軍,約模千步開外就是官軍大營,如果大營里的官軍也像這些傢伙這樣警覺,大隊官軍在很短的時間裡就能殺到,屆時黃巾賊就將陷入苦戰。

  馬躍可不敢率領這群綿羊去和官軍硬拼,那跟自殺基本沒啥區別。

  馬躍選擇突圍的方向是精山北麓,這裡是黃忠的防區。黃忠武藝高強、箭術更是超凡入聖,並且熟讀兵書,精通兵法,頗有大將潛質!唯一的缺點也許就是沒怎麼帶過兵,臨陣經驗稍嫌不足,不過圍山的兵力調配還是稱得上無懈可擊,令馬躍這小菜鳥一籌莫展。

  怎麼辦?眼看天就快亮了,一旦東方發白,已經下到山腳的黃巾賊就很難再隱匿形跡了,必須立刻衝出包圍,不能再猶了。

  娘的,死就死吧,拼了!

  深深地吸了口冰冷的空氣,馬躍咬了咬牙站起身來,黑暗中倏然響起他悽厲的大吼:「弟兄們,不要和官兵纏鬥,撒開你們的腿丫子,跟着我往北……跑哇!」

  話音方落,馬躍第一個竄了出去,千餘黃巾如影隨行,緊緊相隨,潮水般漫捲過那五名官軍把守的山口,可憐那五名官軍甚至還沒來得及抵抗,就已經被管亥連發三箭射殺,其中一箭連透三人!

  但是,一百步外的那伙官軍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驚動了,他們悽厲地高喊起來,很快,千步開外的官軍大營就有了動靜,悠長綿遠的牛角號開始響起,緊接着,激昂的鼓聲也咚咚咚咚地敲響了。

  這時候,黎明的第一縷曙光恰好穿破黑暗的籠罩,灑落在精山北麓,皚皚雪面上,一波黃色的怒濤正向着背方洶湧而去。

  ……

  秦頡大營。

  陡聞鼓聲,眾人皆吃了一驚,秦頡更是厲聲喝問:「何處鼓聲?」

  黃忠側耳聆聽片刻,臉色大變道:「大人不好,黃巾賊寇正從末將防區突圍!」

  「這不可能!」秦頡大驚失色道,「黃巾賊寇如若突圍,崤山上的文聘必有消息傳來。」

  蔡瑁神色一動,說道:「會不會是軍卒醉酒鬧事?」

  黃忠臉色一冷,應道:「營中清苦,素來無酒,何以醉酒?」

  蔡瑁神色一僵,訕訕地別開臉去。

  黃忠向秦頡一拱手,沉聲道:「秦大人,末將這便返回營中查個究竟。」

  秦頡揮了揮手,說道:「快去,若果是黃巾賊寇突圍,本官當親提大軍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