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禽獸 - 第3章

寂寞劍客

  兩人走了沒多久,一名戴着眼鏡的老醫生在女醫生的帶領下匆匆走了過來。

  老醫生身材很瘦,可一雙眼睛很亮,問女醫生:「你說的病人在哪裡?」

  女醫生打開一間觀察室的門,看也不看指着裡面道:「就在裡面。」

  老醫生看了一眼,惑然問:「人呢?」

  女醫生一回頭,傻了……

  ……

  帶着滿腹疑問,徐永民離開醫院回到台里。

  看看時間,差不多過中午了,徐永民想起下午還要跟莫菲去拍攝節目,其實也就跟在莫菲和攝影師後面搬搬道具、扛扛設備什麼的,誰讓節目主持人和攝影師都是嬌滴滴的女兒身呢,身為辦公室里的唯一男性,碰巧還算得上孔武有力,這差使就當仁不讓地落在我們男一號頭上了。

  在辦公室旁邊,還有一間休息室,是提供大家休息用的。

  一般這個時候,莫菲肯定在休息室午睡,等着徐永民去將她叫醒,這份差使對徐永民來說,既是份美差卻也是苦差。說是美差,是因為徐永民有機會欣賞到眾美女睡姿,運氣好的時候甚至還能夠看到些限制級的,說是苦差,卻是因為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內容之後,徐永民總是免不了出些洋相,過後被同事長時間取笑。

  這事要說起來,得從徐永民剛進電視台時說起。

  徐永民剛進電視台的時候,正好是炎炎夏日,辦公室的女性同事們爭奇鬥豔、為了顯示自己傲人的身材一個賽一個穿得少,其中尤以莫菲為甚!

  某一天,徐永民「奉命」去休息室叫醒眾女,也不知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春光,或者因此想入非非,總之,血氣方剛的男一號當場就來了個一柱擎天!更慘的是剛買的牛仔褲存在質量問題,當時只聽「撲」的一聲,褲子裂了……

  事後,辦公室里的兩個小姑娘三天不敢拿正眼瞧徐永民,而徐永民則十天不敢拿正眼看莫菲和舒婕這兩個熟婦。

  休息室里靜悄悄的,光線有些暗。

  可能今天是周末的緣故,休息室里只有莫菲一個人。現在雖然是寒冬臘月,可由於休息室里開着暖氣,這熟婦身上的衣物仍是少得可憐!莫菲上身是一襲黑色緊身吊帶短衣,低胸露背的那種。

  下穿緊身白色薄牛仔褲,由於側臥的緣故,緊緊地繃着豐滿的臀部,甚至將臀溝和內褲的輪廓都勾勒得清晰可見。

  徐永民只是掠了一眼,便感到眼紅心跳、喉干舌燥。

  一個邪惡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在他腦海中浮起,其實在這種情況下,每個男人都難免有徐永民這樣的想法,都奢望有幸欣賞一番薄薄牛仔褲的包裹下,那無限美妙的風光。邪惡的念頭剛剛浮起,徐永民便感到周圍的環境驟然間亮了起來。

  然後,徐永民看到了窮他一生都再無可能忘記的一幕!

  側臥在躺椅上的莫菲,竟然在眨眼間變得赤身裸體!光潔如玉的背肌,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蠻腰,豐美挺翹的肥臀,以及臀溝之間那萋萋芳草都毫無保留地呈現在徐永民的眼皮底下!徐永民就像是被人猛地拍了一板磚,頃刻間只覺眼前金星亂冒,徹底傻了……

  熟睡中的莫菲忽然輕輕地嬌哼了一聲,似欲翻身。

  徐永民驟然驚醒,趕緊掉頭,再不敢多看一眼,幸好今天穿的牛仔褲絕不會有質量問題,否則,怕是又要當場出洋相了。

  雖然避開了視線,但徐永民的腦子裡儘是方才看到的白花花的美景,猶豫了片刻,這廝終是忍不住,偷偷回頭還想偷瞧一眼,一回頭,徐永民卻幾乎驚得跳起來!原來莫菲已經醒來,正衣衫整齊地坐在躺椅上,灼灼地盯着他。

  莫菲粉臉上仍然殘留着熟睡後的潮紅,美目如絲,看着徐永民的眼神亦是似笑非笑。

  「你剛才看見什麼了?」

  已為人婦的莫菲從徐永民的表情輕易判斷出,這廝定是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風景了。

  「沒……沒有!」徐永民嚇了一跳,矢口否認,「我什麼也沒有看見!真的,什麼也沒有看見!」

  莫菲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身上沒有任何異樣!再說她也不相信眼前這傻裡傻氣的小男生有那色膽敢對她動手腳!雖然徐永民臉上的異樣表情讓她困惑,但她很快就釋然,問道:「現在幾點鐘了?」

  徐永民心不在焉回答:「快一點鐘了。」

  「哎呀,一點了呀,真想再多睡一會。」莫菲神色慵懶地起身,向徐永民道,「快幫我收拾收拾,看有什麼東西要帶的,別忘記了,收拾好了在單位門口等我。」

  目送莫菲美麗婀娜的背影遠去消失,徐永心的一顆心兀自狂跳不止!

  剛才看到的是什麼?真是莫菲的裸體嗎?腦海里浮起剛才看到的美景,熱血不由控制地再度向徐永民的大腦匯集,這是幻覺,還是真實?徐永民使勁地甩了甩頭,理智告訴他,這肯定是幻覺,可當時的景象卻是如此地清晰逼真,他非常確信,當時他正處在一種非常正常並且非常清醒的狀態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第一卷

詭異的異能

第四章

怪事

  忙碌了一下午,徐永民疲憊地回到宿舍。

  宿舍里照例是黑漆漆的,小東這公子哥不到半夜三更是絕不會回來的,據這廝自己吹噓,他最多時曾經同時跟六個女孩子約會,這會估計又跑去獵艷去了。

  胡亂地脫掉冬衣,再脫掉汗水浸透了的內衣,徐永民一身強壯的肌肉就暴露在寒冬臘月冰冷的空氣里,上面居然還冒着絲絲熱氣,就像剛出籠的嫩包子!小東就曾看着他的渾身肌肉很羨慕地說,這一身肌肉絕對是錯位了,無論按照哪種學說,這一身肌肉都只應該出現在他的身上云云……

  光着屁股走進浴室,徐永民擰開水籠頭,飽吸了太陽能的熱水嘩嘩地噴在他身上,一點點帶走他身上的疲憊。這差不多是徐永民養成的唯一不符合農村習氣的生活習慣了,在工作勞累之餘,或者打球虛脫之後,他總喜歡衝上個熱水澡,以緩解渾身肌肉的緊張。

  徐永民的心情明顯有些低落,或者說是恐懼。

  雖然事情過去了兩天,醫生也再三向他保證沒什麼事,可他仍然感到無法釋懷!前天早上的一幕仍然還清晰地停留在他腦海里,當時的印象真是太深刻了,當他發現那詭異的爬蟲正在吞噬他兄弟的時候,他的恐懼簡直無法以言語形容……

  徐永民默然掏起自家兄弟,累累垂垂的毫無生氣,忽然想起了三國名相諸葛亮的一句悲情語錄: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沾襟。莫非自己英明神武、一表人才的兄弟也要出師未捷身先死嗎?

  想着這些,徐永民差點沒哭出來。

  這事要讓老爹知道,老徐家有絕後的危險,那還不得揍得他滿村子亂竄?

  狂亂地甩了甩頭,徐永民強迫自己不再想這些,可別的念頭又趁虛而入。真所謂怪事年年有,沒有今年多,這兩天來,徐永民所遇到的稀奇事幾乎超過了他之前所遇到的總和!比如醫院門口,無緣無故突然從自己嘴裡嘣出醫生的腔調,比如在醫院觀察室,小東詭異的裸體,還有中午的時候,在休息室看到的莫菲的裸體……

  這三件怪事如此頻繁而詭異地發生,究竟預示着什麼?

  如果只是錯覺,那也不會巧到連續發生三次錯覺吧?莫非……這些事的發生和那詭異的爬蟲有關聯?

  徐永民幕地打了個冷戰,原本熱騰騰的熱水頃刻間變得冰冷無比,幾乎凍入骨髓!

  是了,一定是這樣了!

  也許是那爬蟲正在一點點吞噬自己體內的內臟器官,或者正在他體內蠕動,這些奇怪的幻覺只是它在體內破壞後留下的後遺症罷了!隨着這爬蟲對自己身體破壞的加劇,他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消逝,也許,他將很快不久於人世了……

  巨大的悲哀將徐永民徹底包圍,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怕死的人,可當他真的面臨死亡的時候,徐永民才發現,他竟是如此地迷戀塵世,他不想死,他還年輕,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嘗試愛情和性的滋味……

  「啊……」

  巨大的悲憤從徐永民內心噴涌而起,他猛地握手成拳,狠狠一拳砸在浴室光潔的瓷磚上,然後長身而起,甩脫滿頭水珠,大步走出了浴室。

  大約五秒鐘之後,被徐永民砸中的瓷磚突然間無聲無息地從側牆上「飄」了下來,大家沒有看錯,真是「飄」了下來,因為,那一塊堅硬的瓷磚居然化成了揚揚灑灑的瓷粉!凝聚了徐永民所有悲憤的一拳居然將一塊堅硬的瓷磚擊成了粉末!

  但我們的男一號卻對此渾然不覺,只是忙亂地穿着衣服,留在世上的時間已經不多,他不想再浪費有限的生命,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包括轟轟烈烈地愛一場……

  當人們遠離死亡的時候,所有人都會對死亡感到莫名的恐懼。

  可當人們真的面臨死亡時,大抵可以分為兩類,一類就此崩潰,早在肉體死亡之前他的精神就已經首先死亡,另一類卻是奮起抗爭,從死神手裡爭奪分分秒秒,儘量讓自己剩下的時間過得精彩無悔,徐永民無疑是屬於後者,這是他的性格所決定了的。

  既然已經不久於人世,做事也便少了許多顧忌。

  許多原本在他看來都是很難想象或者很難做出來的事情,在現在的徐永民眼中卻是易如反掌,以之於他感到有些可笑,以前大好的時光幹嗎去了,為什麼非得等到今天才有勇氣做這些事?

  穿上珍藏的襯衣,打上領帶,最後穿上買來之後從未穿過一次的名牌西服,徐永民第一次站在了巨大的落地鏡前,看着鏡中的「自己」發起呆來!鏡中的人真是自己嗎?烏黑柔順的短髮,筆挺雄壯的身軀,堅毅明亮的眼神,這陌生的傢伙真是自己?

  客廳大門突然打開,同事小東破天荒地在晚上八點之前返回了宿舍。

  看到西裝筆挺的徐永民,小東先是咦了一聲,繼而發起呆來。

  「平時看你亂七八糟,真穿戴起來倒也是人模狗樣的有些味道啊。」

  徐永民沒有理會小東。

  「你這是要幹嗎去呀?這麼隆重。」

  小東忽然感到有些好奇,在他印象中,徐永民一直是大大咧咧的,也從不注意穿戴,據說來單位面試的時候還穿着一身運動服。這樣穿得正兒八經的還真是頭一回瞅見!

  徐永民便回過頭來,盯着小東很認真的說了一句話,這句話卻讓小東震驚了足足一生。

  「我決定了,我要向蘭雪兒表白!」

  「啥……你說啥?」小東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語無倫次地追問,「你說啥?」

  徐永民很認真重複了一遍:「我決定向蘭雪兒求愛!」

  這回小東確信聽清楚了,可聽清楚了才讓他更加懷疑!這可能麼?徐永民這廝連跟女生說句話都會臉紅,他還敢跟蘭雪兒表白?這時候的小東,尚未感到絲毫威脅,更多的是感到好笑或者有趣,或者在他看來,美麗脫俗的蘭雪兒跟土裡土氣的徐永民,是無論如何也聯繫不到一塊的,甚至於想想他都要忍不住發笑。

  小東於是真的笑了,而且笑得眼淚直流。

  一邊笑,小東一邊掏出五張紅皮,要跟徐永民打賭:「我跟你打賭,如果你有膽在蘭雪兒面前說一個愛字,這五張紅皮就是你的!可如果你輸了,你得給我洗半年的衣服,包括我的內褲。」

  徐永民第一次以輕蔑的眼神掃了小東一眼,很嚴肅地說:「你別笑,我是認真的。」

  於是小東也嚴肅起來,拍拍徐永民的肩膀,說道:「喜歡蘭雪兒的男人多如恆河之沙,兄弟,這不是你的錯。可我還是要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你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可能走到一塊的。」

  徐永民第一次無視小東的話,換在以前,他向來是將小東的話奉為金科玉律的。因為在徐永民眼中,擁有豐富「作戰」經驗的小東無疑就是情場高手,他的每句話都應該是經過實踐檢驗的真知灼見。

  「無所謂,能不能走到一塊是將來的事,我只想告訴她我喜歡她,就這麼簡單!」

  說這句話的時候,徐永民心裡其實是苦澀的,因為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對於一個沒有了將來的人,將來會如何已經根本不重要了。

  小東第一次以正面的眼光打量徐永民,他突然毫無理由地感到了一絲威脅,但他很快就將這絲威脅釋放,太荒唐了,像徐永民這樣的傢伙怎麼可能對他構成威脅?以蘭雪兒的美麗和冷傲,她怎麼可能會瞧得上徐永民這樣既不英俊又不富有的傢伙呢?

  「好吧,那我祝你成功。」

  「謝謝。」徐永民嚴肅地點了點頭,緊接着說,「能借我一千塊錢嗎?」

  小東掏出錢包,從裡面抽出了一疊紅皮,動作如行雲流水沒有任何猶豫:「這裡是兩千塊,你拿去吧。」

第一卷

詭異的異能

第五章

求愛

  大清早,電視台大門外的廣場上突然出現了一群衣着破爛的孩子,沒事就圍着大門外轉悠,這讓電視台的門衛老頭如臨大敵,格外提高了警惕。要讓這些小乞丐衝進了電視台,那他的飯碗也就丟定了!

  隨着太陽懶洋洋地爬上天空,街上的行人車流逐漸多了起來。

  蘭雪兒像往常一樣,堅持步行前來上班。這在電視台也是件稀罕事。這些年隨着改革開放的深入,沿海的企事業單位迅速富裕起來,只要擁有正式的國家編制,購買中檔私車那是輕而易舉之事!像蘭雪兒這樣的當紅節目主持人,更是不在話下。

  可蘭雪兒仍然堅持步行上下班,這不能不說是個異數。

  和往常一樣,蘭雪兒只要在哪裡出現,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當她的身影在電視台大門外出現的時候,附近經過的或者步行、或者騎車、或者駕車的行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了下來,有時候,遠遠看着美女的綽約風姿,也是一種享受。

  在這個時候,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意外發生了。

  這場意外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並且催生了人類愛情史上最不可思議的結果。

  以之於日後回想起這事,每每讓自謂電視台第一英俊小生的小東捶胸頓路、扼腕長嘆、整天以淚洗面。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蘭雪兒的身影剛剛出現在電視台大門外,早就等候在一側的徐永民就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看起來,徐永民似乎在電視台外守候了整個晚上,因為他的頭發生、西服上都結滿了霜花,一張臉也已經被凍得通紅。

  徐永民的眼神很堅定,也很明亮,這廝居然直直地毫不畏懼地盯着蘭雪兒的雙眸,就像餓狼發現了美味的羔羊。

  在這樣的情況下,蘭雪兒不可能不停下腳步。

  作為同一個辦公室里的同事,徐永民留給蘭雪兒的印象就是個憨厚的小男生,很普通但也不讓人討厭。最實際的接觸就是徐永民每天負責幫她處理一些垃圾,除了這些,蘭雪兒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特別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