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馬太行側/岳維漢抗日筆記 - 第4章

寂寞劍客

  炮擊的重點就是東城缺口附近的區域,顯然,日軍仍舊選擇這裡作為突破口。

  果不其然,炮擊剛剛停止,日軍便出動了大約一個加強中隊的兵力,在兩輛坦克的引導下向着東城缺口迅速逼近,不到片刻功夫,日軍前鋒距離城垣缺口便已經只有不到兩百米的距離了,然而令人費解的是,缺口兩側的城垣上卻還是一死寂靜。

  日軍前沿觀察哨。

  平野一郎正通過望遠鏡在觀察寶山城的動靜,見狀不由蹙緊了眉頭,支那軍怎麼改變戰術了?往常兩軍相隔還有四五百米時,支那軍的輕重機槍和步槍就已經響成一片了,可今天卻如此反常,兩軍相距都不足兩百米了,竟然還是毫無動靜!

  轉瞬之間,日軍的前鋒小隊距離缺口已經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了,這時候坦克的行進就開始受到彈坑和斷垣殘壁的阻礙而變得緩慢異常了,已經被武士道精神徹底洗腦的日軍步兵頓時便越過坦克嗷嗷叫着衝上了缺口斷垣。

  「打!」伴隨着岳維漢一聲大吼,缺口斷垣上頓時便響起了激烈的槍聲。

  四挺捷克式輕機槍和數十枝中正式步槍交織成的火力網就像是颳風般掃了下來,正嗷嗷叫着往上沖的日軍步兵頓時就被掃倒了一大片,剩下的鬼子兵也全都趴下了,押後的鬼子中隊主力則慌忙開始架設輕重機槍以及擲彈筒,準備火力反制。

  「撤!」岳維漢一聲令下,守在斷垣殘壁上的數十名國軍將士轉身就走。

  等日軍的輕重機槍和擲彈筒將缺口處的斷垣殘壁打得碎石激濺、煙塵瀰漫時,國軍將士早已經從缺口內側撤了下去,日軍的火力報復幾乎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只有一個國軍士兵被飛濺的石子擦破了臉頰,血流不止。

  槍炮聲停,日軍前鋒小隊順利衝上缺口。

  鬼子小隊長低頭一看,只見一群「支那潰兵」正沿着主幹大街向西倉惶逃竄,甚至精心構築的環形街壘都放棄了,頓時便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中的武士刀,身後四五十個鬼子兵頓時便如野獸般嗷嗷叫囂起來,端着上好刺刀的三八大蓋風一樣攆了上去。

  當鬼子中隊長小林正男率領中隊主力越過缺口時,前鋒小隊早已經殺進寶山城主幹大街深處了,只有遠處依稀可聽稀疏的槍聲,頓時便躊躇滿志地吩咐勤務兵道:「馬上向大隊本部報告,我部進展順利,支那軍已徹底崩潰,不久將肅清城內殘敵……」

  小林正男話音方落,主幹大街深處驟然響起了激烈的殺伐聲還有兵刃交擊聲。

  「咦,這是……」小林正男吃了一驚,急回頭看時,只見剛剛殺進主幹大街的前鋒小隊已經潮水般退了回來,屁股後面還跟着大群袒胸露腹的支那兵,這些支那兵看上去個個身高體壯、凶神惡煞的樣子,手裡清一色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槍。

  沖在最前面的那個支那軍官更是給小林正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幾乎是每一次突刺,都會有皇軍士兵倒在這個傢伙的刺刀之下,雖然相隔極遠,但小林正男還是感到一股冰冷的殺氣撲面而來,很明顯,這個支那軍官絕對是個超一流的刺殺高手,他一定學過古老的中華武術!

  大日本皇軍雖然是用武士道精神武裝起來的,拼刺水準也屬上乘,但如果碰上了更強大更兇悍的對手,他們還是照樣會潰退的,尤其是在士氣受挫、明知不敵的情形下,還能做到死戰不退的皇軍勇士更是少之又少。

  「這是……支那軍的決死反擊!?」

  小林正男頓時倒吸了口冷氣,昨天皇軍就是被支那軍的決死反擊攆出城的,今天可不能重蹈覆轍了,當下猛然抽出武士刀正欲下令反擊時,眼角餘光突然看到遠處屋脊上似有寒光一閃,經驗豐富的小林正男頓時本能地一偏腦袋,一顆子彈幾乎是擦着他的臉頰飛了過去,灼熱的氣浪炙得他臉肌生疼。

第4章

巷戰!巷戰!(下)

  小林正男僥倖躲過一劫,他身後的勤務兵卻被爆了頭。

  小林正男急定睛看時,只見他的勤務兵像是被人猛烈地推了一下,然後向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在倒下前,他的額頭上便已經多了個雞蛋大的血洞,腦後的大半個頭蓋骨更是完全被掀開了,肉靡狀的腦漿濺得到處都是。

  小林正男定了定神,再回頭看時,衝進缺口的各步兵小隊已經本能地做出了反應,大半個小隊的士兵迅速占據了街口的環形街壘,準備就地阻擊,剩下的步兵也在街口瓦礫場上各自尋找掩體趴了下來,輕重機槍和擲彈筒也迅速架了起來。

  小林正男頓時鬆了口氣,大日本皇軍不愧是世界上的一流陸軍,無論面對什麼樣的緊急情況,都能做到臨危不亂、處變不驚,毫無疑問,如果支那軍的決死隊追出街口來,絕對會遭到皇軍密集火力的無情射殺。

  然而,小林正男希望看到的一幕卻並沒有上演,支那軍的決死隊並沒有追出街口,而是在距離街口還有至少三百米時就停止了追殺,然後迅速躲進了大街兩側的民房內,緊接着只聽轟轟兩聲巨響,皇軍藏身的瓦礫場上突然爆起了兩團巨大的煙塵,十幾名皇軍士兵直接坐上了土飛機,等他們從天上再落下來時,卻已經分解成了許多塊了。

  「八嘎牙魯,支那軍狡猾狡猾的,他們在瓦礫堆里埋了炸藥!」

  剛剛還趴在瓦礫堆上的幾十名鬼子兵頓時便嘩啦啦地全站了起來,這時候潰退下來的前鋒小隊也正好越過環形街壘衝進了瓦礫堆,兩下里一擠頓時便有些騷亂起來,小林正男罵了聲八嘎,正要上前整頓隊伍時,前方陡然升起了一發紅色信號彈!

  小林正男心中一驚,本能地感到大事不妙,然而沒等他做出反應,耳畔便已經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急定晴看時,只見瓦礫場邊上已經冒出了至少三個火力點,至少四挺輕重機槍居高臨下,構織成了嚴密的不留任何死角的交叉火力網。

  綿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大日本皇軍此時完成了一群待宰的綿羊!

  在支那軍至少兩挺馬克沁重機槍、至少兩挺捷克式輕機槍以及十幾支步槍構成的交叉火網下,驚惶失措的皇軍勇士就像是被人用鐮刀割倒的野草,一片片地倒了下來,陷阱,這是個徹頭徹尾的陷阱,掉入陷阱的皇軍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嗖……」

  遠處屋脊上又有寒光閃過,小林正男猛然一個後空翻,骨碌碌地滾下了缺口。

  ※※※

  半個小時後,平野一郎大隊本部。

  「八嘎牙魯!」平野一郎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小林正男臉上。

  平野一郎簡直不敢相信,在短短的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裡,擁有三個步兵小隊將近兩百號人的小林中隊居然被支隊守軍打敗了,而且不是擊潰,是幾乎被全殲!小林中隊的番號已經可以從第3師團的建制表上抹掉了!

  自從「七。七」事變,大日本帝國與支那全面開戰以來,第3師團大大小小參與了數十次戰事,還從未出現過中隊建制被全殲的先例,甚至連小隊建制被全殲也是鮮有發生!然而今天,小林中隊卻替第3師團開了極為惡劣的先河!

  「嗨!」小林正男轉回腦袋,然後猛然低頭,「長官,我會用武士的方式來洗涮自己的恥辱,但是,在為天皇陛下捐軀之前,我有幾句話想說。」

  平野一郎眸子裡殺機流露,惡狠狠地嘶吼道:「說!」

  小林正男誠懇地說道:「長官,寶山城內的支那軍顯然更換了指揮官,新任的支那指揮官非常狡猾,尤其擅長巷戰,請長官考慮改變進攻策略,偌若繼續一味強攻的話,恐將有更多的帝國軍人玉碎於此,拜託了!」

  「這個就不用你來考慮了。」平野一郎冷然道。

  「嗨。」小林正男再次低頭應聲,然後手持軍刀進了隔壁的房間,稍頃,隔壁房間裡便響起了一聲利刃剖開血肉的齜啦聲,旋即是重物墮地的聲音,平野一郎令人拉開房門,只見小林正男已經面向東方跪斃於地,軍刀在他的腹部切了個標準的十字,刃透後背。

  「命令……」平野一郎猛然回頭,野獸般的光芒頓時從他的眸子裡噴涌而出。

  站在平野一郎身後的另外三個中隊長頓時便挺直了胸膛,平野一郎獰聲道:「呼叫艦載航空兵,請求戰術支援,電告聯隊部,請求炮火支援,山口、河野、松井中隊,全員做好戰鬥準備,中午十二時準點發起攻擊。」

  ※※※

  寶山城內,國軍將士正在緊張地打掃戰場,搜集日軍遺留武器。

  「痛快,太他媽的痛快了!」曹興龍一邊收集鬼子兵的甜瓜手雷,一邊興沖沖地抬頭向岳維漢道,「一傢伙就幹掉了將近兩百小鬼子,我們營卻只損失了十幾個弟兄,照這樣打法,我們一個營能拼掉小鬼子一個旅團,哈哈。」

  「一廂情願,痴人說夢。」岳維漢輕哼了聲,說道,「這次小鬼子之所以上當,那是因為他們平素驕橫慣了,還不知道我們的厲害,現在他們嘗到了厲害,又豈能不吸取教訓?再接下來,小鬼子就沒那麼好對付了!」

  「嘿嘿。」曹興龍撓了撓頭,低笑道,「只要有長官在,弟兄們吃不了虧。」

  附近的警衛排老兵紛紛附和:「就是,弟兄們還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的仗,這小鬼子就像是跟長官商量好似的,長官讓他們沖他們就往裡沖,長官讓他們退他們就乖乖撤退,長官讓他們趴下他們還真就趴下了,簡直比龜孫子還聽話。」

  「長官,要不您跟小鬼子說聲,讓他們退出上海得了,這仗也就不用再打了。」

  「胡扯,退出上海怎麼夠?還得退出東四省,最好是回國把他們的狗屁天皇給做了。」

  正當警衛排的老兵們說得天花亂墜時,不遠處有個老兵卻在翻白眼,那老兵身後的瓦礫堆上還躺着個軍官,別人都在打掃戰場,這軍官卻翹着二郎腿在閉目養神,說起來這廝在姚營也是有名的刺頭,四連三排排長池成峰,全營僅剩的三個排長之一。

  「排長,警衛排這幫孫子真不是東西。」老兵偷偷掠了岳維漢一眼,又回頭向池成峰小聲嘀咕道,「這麼快就抱上那小白臉的粗腿了。」

  「他姥姥。」池成峰爆了句粗口,悠然說道,「你還別說,這小白臉還真有貨,這仗打得還真玄乎,昨晚折騰的時候,東一榔頭西一錘子似乎不着邊際,可今天一打起來,小鬼子愣是讓收拾得滿地找牙,沒說的,服!」

  那老兵嘿聲道:「要不曹興龍和警衛排那幫孫子能這麼快捧他臭腳?」

  「那個誰,在那瞎咧咧什麼呢?」岳維漢似乎聽見了什麼,當下沖那老兵惡狠狠地瞪了眼,又沖躺在地上翹着二郎腿的池成峰道,「還有你,池排長,躺那等着天上掉錢啊?趕緊起來打掃戰場,完事走人,小鬼子的炮子可不等人!」

  「他姥姥。」池成峰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躍起,順手又撿了兩枝三八大蓋。

  待岳維漢轉身走遠了,池成峰又向身邊老兵輕聲嘀咕道:「他姥姥,小白臉還挺會擺官威,搞得小鬼子真跟他孫子似的,讓打就打?」

  話音未落,天上便陡然響起了尖銳而又急促的嘯聲。

  「他姥姥,還真打!?」池成峰頓時大吃一驚,急仆地一滾便如同滾地葫蘆般躲進了旁邊斷牆下,別看這廝長得傻大黑粗的,逃起命來卻比猴子還要敏捷!說時遲那時快,池成峰剛剛閃開,他剛才站的地方便已經轟然綻起了大團煙塵,剛剛和池成峰說話那老兵一下就被氣浪生生撕成了兩爿,然後又掀到了天上。

第5章

糜爛(上)

  寶山城外,平野大隊指揮部。

  透過指揮部的觀察孔可以清晰地看到,六架轟炸機正對着寶山城反覆俯衝掃射,第三師團直屬炮兵聯隊各種口徑的曲射炮也對着寶山城狂轟濫炸,整個寶山城被打得火光沖天,煙塵瀰漫,即便隔着高高的城垣也是清晰可見。

  平野一郎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嘴角不覺綻起了一絲猙獰的冷笑,回顧身後幾個少佐軍官道:「如此烈度的炮火覆蓋,怕是連老鼠都難以存活,寶山城內的支那軍即便不死,也大多被埋在廢墟之下了,他們不可能再組織起像樣的抵抗了。」

  十二時正,日軍炮擊停止,天上的日軍轟炸機也振振翅膀飛走了。

  平野一郎一聲令下,平野大隊殘餘的六百餘人分三路向寶山城同時發動了進攻,其中兩個殘缺中隊約三百人猛攻東門缺口,剩下的兵力分成兩路,從西門、北門發動佯攻,倘有機可趁,則佯攻立刻就會變為真攻。

  岳維漢在判明日軍意圖之後,僅留少量兵力扼守西門、北門城垣,阻敵佯攻,主力則死守東城主幹大街,與日軍逐屋展開巷戰,戰事打得極其慘烈,每座房屋,每堆廢墟,甚至連斷垣殘壁都成了兩軍反覆爭奪的陣地。

  戰至下午五時許,日軍再次突入中心城區,岳維漢親率敢死隊決死反擊。

  池成峰衝殺在前,接連挑死了四名鬼子兵,立刻就引起了一個鬼子小隊長的注意。

  那鬼子小隊長舉着軍刀便向池成峰撲了過來,兩個回合下來,池成峰便知道自己遇到對手了,這鬼子小隊長絕對是個高手,馬步穩健,東洋刀更是舞得呼呼生風,池成峰兩次貿然搶攻,非但沒能傷敵,反而險些被對手卸掉左臂。

  「他姥姥,小鬼子還挺難纏?」池成峰端着刺刀和鬼子小隊長開始對峙。

  「轟!」不知道是誰引爆了手雷,煙塵瀰漫中,一塊巴掌大的瓦片頓時向着池成峰的左臉頰激射而來,池成峰本能地閉眼掉頭,高手過招,稍有分心便會生死立判,鬼子小隊長豈能錯過天賜良機?當下猛然踏前一步,挺刀就刺。

  眼看池成峰就要喪命時,陡聽叭的一聲脆響。

  等池成峰再睜眼看時,只見鬼子小隊長的腦袋已經開了瓢,小鬼子手中軍刀的刀尖距離他的心窩子卻只有毫里之遙,池成峰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急回頭看時,卻看到岳維漢正站在不遠處的廢墟上,手中德國造淨面匣子上的硝煙還未完全散盡。

  池成峰剛想說聲謝謝,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不遠處有個鬼子軍官舉起南部手槍瞄準了岳維漢的腦袋,池成峰頓時兩眼圓睜,正要說聲當心時,岳維漢卻突然轉身,手中淨面匣子不帶瞄準就已經扣響了,一槍正中那小鬼子眉心,小鬼子頓時仰面就倒。

  「他姥姥,小白臉槍打得還挺准。」池成峰撇了撇嘴,又輕聲嘀咕了兩句。

  再環顧四周時,池成峰發現衝進中心城區的幾十個小鬼子已經全部被肅清了。

  「池成峰,別忘了你他娘的是國軍軍官,不是天橋耍把式的!」岳維漢兩大步走到池成峰跟前,老實不客氣地訓斥道,「給老子用槍子招呼小鬼子,少他娘的在那裡耍刀把式,顯得你刺殺不錯還是咋滴?」

  池成峰哼了聲梗着脖子沒吭氣,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曹興龍卻湊到了岳維漢跟前,興沖沖地說道:「長官,沒想到這小鬼子這麼不經揍。」

  池成峰冷然道:「小鬼子野戰的確厲害,可那是因為他們天上有飛機罩着,地上有坦克護着,還有輕重火炮支援着,可到了這小巷子裡,他們的飛機、坦克和火炮就全他媽成了擺設了,論白刃戰,咱是小鬼子他祖宗!」

  岳維漢抬頭看看天色,差不多又要黑了,小鬼子歷來不擅長夜戰,估計今天是不會再進攻了,當下問曹興龍道:「部隊的傷亡情況怎樣?」

  曹興龍道:「狙擊排傷亡倒是不大,不過機槍排和敢死隊已經傷亡過半了。」

  岳維漢聞言不覺蹙緊了眉頭,旋即又問道:「地道呢?地道挖得怎麼樣了?」

  岳維漢留了部分輕傷員在營指揮部的後院挖掘地道,即便是在戰事最激烈的時候,也始終沒有把這部分兵力調上火線,因為這地道關乎姚營百來號人的生死存亡,更關乎岳維漢本人的小命,干係絕對是非同小可。

  曹興龍道:「剛剛我去看了,還算順利。」

  「好。」岳維漢點點頭,又道,「傳令下去,狙擊排、機槍排和敢死隊的弟兄抓緊時間休息,挖掘組的弟兄卻不能休息,曹興龍你告訴他們,現在讓他們吃點苦流點汗,總比到時候讓全營將士流血戰死要好!」

  ※※※

  寶山城外,平野大隊指揮部。

  平野一郎手拿話筒,身板挺得筆直,腦袋卻垂到了胸口,嘴裡更是連聲嗨嗨地應着,旁邊幾個中隊長、小隊長也全都腦袋低垂,神情凝重,他們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話筒里傳來的鷹森孝大佐憤怒到了極點的咆哮聲。

  「啪。」平野一郎掛斷電話,猛然抬頭。

  幾個中隊長和小隊長也跟着紛紛抬頭,七八雙眼睛全都聚焦到了平野中佐身上,此刻的平野一郎,卻早已經沒有了平時彬彬有禮的風度,整個臉肌甚至都因為強烈的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變形了,眸子裡更是幾乎要噴出火來了。

  寶山戰事的進展再次出乎了平野一郎的預料,國軍的頑強表現更是再次在他臉上狠狠地抽了記響亮的耳光,如果不是鷹森孝大佐跟他是舊識,他只怕早就被勒令切腹了!但即便鷹森孝和他私交不錯,也只可能多給他一天時間了!

  就在幾個鬼子中隊長和小隊長以為平野一郎將要大發雷霆時,平野一郎卻猛然抬頭深深地吸了口冷氣,整個人頓時便又恢復了冷靜。

  恢復冷靜的平野一郎先背負雙手在指揮部里來回踱了幾步,然後回頭向幾個鬼子軍官道:「孫子兵法上說,知己知彼則百戰不殆,諸位都受過高等教育,相信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可我們對寶山城裡的對手卻似乎缺乏足夠的認識,山口君、河野君還有松井君,你們都來分析分析我們這個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