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秘密(又名:窺) - 第11章
王稼駿
而我懷疑兩個人身上的錢加起來,也湊不出去步行街的車費。
俗話說:要致富,先劫富。
我打算向小學生下手,一來他們錢多,二來這個群體之中基本沒有比我個子高的。
正巧拐角有個背着書包的小學生走來,掛在書包上的飯盒蕩來蕩去,發出「哐哐」的聲音。
我上前攔住了他,抖着腳,擺出攔路搶劫的樣子,說:「小子,有錢麼?有的話,給哥哥一點。」
小學生把手伸進了口袋,問了句:「要多少?」
我算了算兩個人往返的車費,答:「十塊錢。」
小學生掏出一張二十元,為難地問:「可以找零嗎?」
這小子果然有錢。
我對他說:「你就當我搞促銷,搶一送一吧!」
小學生想也沒想就把錢遞給了我,長出一口氣:「我還以為搶多少呢。」
聽了這話,我心裡異常彆扭。
不管有什麼困難,必須把《1+1=0》這本書找回來,不僅因為這是夏美留給妹妹的遺物,而書中所隱藏的秘密,是夏美用生命換來的。
不對,我還不能完全肯定夏美已經死了,所以不能說遺物兩個字。
昨天晚上公寓樓里出現的那個女人和夏美太像了,雖然沒有在照相機里看得清楚,但我熟悉她的姿態和動作,況且並不是我一個人看到的,夏夕也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從退學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我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看在夏夕把我送到醫院的情份上,哪怕是要去新疆,這本書我也幫她找定了。
因為新疆的哈密瓜和美女那真是一個亞克西啊!
第六章:
1.
醫學大樓里發生的命案,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若非陸波親眼所見,那麼世界上就沒有人相信這件事了。
警察也不知道停屍間裡的女屍是怎麼從冷藏櫃裡出來的,唯一的解釋就是傳達室老張把她搬了出來,在搬的過程中恰巧被陸波發現,驚慌之下突發心臟病而死。
這個推斷一公布,整棟醫學大樓都在討論一個問題:老張為什麼要去動那具屍體呢?
討論陣線分為男女兩派,一派為八卦派,男人居多,他們從自身的特點出發,一致認為老張是對美麗的女屍動了邪念,事情發生在晚飯過後,溫飽思淫慾……,於是單身的老張在生活作風上就走了岔路。
另一派是峨眉派,以醫院裡的女職員居多,結婚對她們來說和師太們一樣困難,她們普遍覺得結婚就像看A片,當事者未必看上去那麼爽。所以她們覺得有錢才是最幸福的,順着她們的慣性思維,老張是為了賣死者身上的器官賺錢,才會去動那具屍體。
八卦派與峨嵋派戰況激烈,但陸波在兩種傳言裡都是犧牲者,因為停屍間唯一的鑰匙是在他的身上,老張要動屍體,必須先拿到鑰匙。老張的屍體上也沒有找到複製的鑰匙。
一樁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兩個不確定的推論下,居然誕生了一個確定的推斷。兩派人認定陸波玩忽職守,是在老張的屍體上取回了停屍間的鑰匙,隨後才報的警。
對於前來調查的陳駿,他也無心分神這種醫院內部的問題。死者是受驚嚇而死,詐屍一說,陳駿更是不會理睬。此案定性為毀壞證物,破壞者已死,案件也就草草了事。
他的心思全撲在這具女屍如何產生的問題上了。為了結案報告,陳駿對事發當時唯一的目擊者陸波進行了一番訊問。
結果讓陳駿越聽越像鬼故事,這時,陳駿接到了諸葛警官的電話,昨晚,死者公寓樓對面的居民,看到死者家有女人走動。差不多同時,犯罪嫌疑人的家裡也有動靜。
陳駿問:「是幾點發生的事情?」
得到的回答是十點一刻。
陳駿又問陸波:「醫院的事情又是幾點發生的?」
陸波準確地報出了時間:「十一點。」
主要因為當時他在上論壇回帖,那上面有他的回帖時間。
剛才還把詐屍當作無稽之談的陳駿,現在緊張起來了。
從醫院步行到公寓差不多半個小時,時間上完全吻合,難道是死者死不瞑目,還魂回家了?
這兩件看似無關的事情,好像存在着某種特殊的關係。
陳駿從醫院出來後,直奔死者的公寓樓,如果真的是「她」或者「它」回過家,一定會留下痕跡。
因為死者的房門,是陳駿親手貼上的封條。
等陳駿趕到光榮路時,已經掌握了基本情況的諸葛警官正在嫌疑人的家裡等着他。
樓下布告欄上貼得歪歪扭扭的尋人啟事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快步上樓後,看見的是諸葛警官一張愁眉不展的臉,他告訴陳駿,昨天搜查沒有發現的照相機,今天卻自己跑出來了,說明昨晚有人來過了這間屋子。
陳駿問:「有目擊者嗎?」
諸葛警官搖搖頭:「沒有母雞(目擊),只有耳機(耳擊),這層的住戶聽見昨晚這間屋子裡有人走動說話的聲音。」
「那就是不知道進來的是誰咯?」
「雖然不知道是誰進來過,但能知道,照相機一定不是嫌疑人丟的。」
「警官,你為什麼這麼肯定?」陳駿的態度很不誠懇,他感覺諸葛警官不知出於何種原因總是有意偏袒嫌疑人。
「照相機這樣重要的證物,嫌疑人有必要冒風險放回來嗎?一定是有人想嫁禍給嫌疑人,等分析科把照相機里的照片提取出來,我們再做進一步分析吧!」諸葛警官適時避開了陳駿的鋒芒。
陳駿指指窗戶外:「那麼對面死者公寓樓的封條有沒有遭到破壞?」
這正是目前最為困擾諸葛警官的事情,封條沒有壞,但昨晚卻有人影在死者的房子裡閃動,據說和死者極為相似。
「應該不會是死者回來了吧?」陳駿低聲問道。
諸葛警官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會這樣想?」
陳駿把醫院所發生的怪事一五一十告訴了諸葛警官,諸葛警官撫着自己圓圓的臉,兩條眉毛就快擰成了兩個問號。
「最近的怪事全碰到一起了。」諸葛警官自嘲道。
「你也遇到了嗎?今天幾號?」陳駿問。
「十一月十四日,問這幹嗎?」
「我還以為今天是七月半,鬼怪們放假了。」
諸葛警官哭笑不得,臉頰上的肉微顫着:「這幢樓的居民看到我們警察過來,居然把水箱的問題丟給我了。看來這個下午要為人民服務了,你要不要一起來?」
陳駿舉手作投降狀,對諸葛警官說:「你還是饒了我吧!管道工可不是我的拿手活,我是靠這裡吃飯的。」他點點自己的太陽穴,「不是靠勤勞的手。」
「看來我要孤軍奮戰了。」諸葛警官走到門口,提起一隻工具箱,玩笑道,「修管道讓我想起了當年給丈母娘家打工的日子,就當讓自己重溫一下年輕的時光吧。」
「等等。」陳駿嚴肅地喊住了諸葛警官。
「怎麼?你有線索了?」
陳駿接過工具箱,說道:「你知道,我也一直找不到和女朋友母親和睦相處的辦法,也許哪天我應該去弄壞她們家的下水道。」
諸葛警官笑了笑:「你也該知道,管道工的課程是按小時收費的。」
「今天晚飯我請了。」
「成交!」諸葛警官握握他的手,「歡迎加入城市消化內科。」
「什麼意思?」
「馬上我們要幫它灌腸了。」
2.
程震背上的傷疤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去醫院檢查了一下傷口,醫生說是被針之類的東西扎傷了,可能是文身,但紋身應該有圖案,那片皮膚卻是依然如故。
診斷報告上說沒什麼大礙,給開了一大包塗抹的藥膏,讓他回家自己慢慢擦。
鏡子裡,程震看自己的背部和以前並無差異,那個神秘女人用針扎自己的理由是什麼呢?
剛開始的時候,程震只是認為神秘女人有性虐待的傾向,這點小傷也實在不足為提。
但Jane被殺之後,兇手似乎想從她的身體上尋找什麼,這讓程震想到了神秘女人是否在自己的背上留下了什麼印記。而Jane和神秘女人的關係,令兇手以為印記是在Jane的身上。
排除針灸的可能,程震自然而然和醫生想到一塊兒去了,只有文身才說得通。至於為什麼沒刺圖案,程震懷疑那個女人忘記在針頭上塗藥水了。
要想知道刺的是什麼圖案,看來只有求助專業的文身館了。
程震在網上找了家資歷較深的文身館,預約了技師,決定去鑑別鑑別背上到底刺了什麼圖案。
文身店取址喧囂的鬧市,但店鋪的門面裝修卻十分低調,看起來就像是地下的牙防所。
程震站在店門外看了十分鐘,發現這家文身店的客戶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個個肌肉發達,他們還故意穿小一號的衣服,看着隨時要像北斗神拳里的健次郎一樣撐破衣服。
一般光顧文身店的人,會走上兩條截然不同的路。四肢發達的,幹了跆拳道,做了健身教練。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去了黑道,成為了古惑仔。
程震也有樣學樣,解開領口的兩顆扣子,雄赳赳地走進了店鋪。不裝個狠角色,程震怕自己這筆無利可圖的生意,老闆不會認真看他背上的圖案。
文身店裡暖氣開得很足,一位花枝招展的前台小姐熱情地迎上來:「先生,第一次來紋身嗎?」
程震露出迷人的笑容,含糊其辭:「嗯——,我約了技師,可以馬上安排幫我文身嗎?」
前台小姐回頭看了眼她座位旁的指示燈,說:「現在不行,你還需要挑選紋身店圖案,大約二十分鐘後,三號房的紋身師就能夠為你紋了。」
二十分鐘的時間,程震把文身館裡可供選擇的圖片簿翻了個遍,他覺得這些圖案時間長了難免看了煩膩,要唬人,還不如前胸紋個「勇」字,後心紋個「卒」字。
想到這,程震不由笑出聲來,如果他工作時客戶看到了某一面的文身,應該正好貼切那時他的狀態。
到了時間,前台小姐領着程震往過道深處走去,牆是血紅血紅的,頂是黑烏烏的,這樣壓抑的環境下,很容易促使人們去乾花錢僱人刺自己的蠢事。
一個剛從三號房出來的胖子罵罵咧咧,看來對紋身師意見很大。
程震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開了玻璃房門,見到文身師的第一感覺,是這個傢伙沒患愛滋病而死真是萬幸。
前台小姐口中的三號房十分簡陋,有股子散不去的肉騷味。文身師年紀很輕,弄了一頭外星人的髮型,穿着一件印有「I
LOVE
NAKED」的短袖T恤,他的手臂上文滿了花花綠綠的圖案,比起做男妓,程震覺得他們更能體現出社會進步的成果,因為他們的成果實打實都能看到,想抹都抹不掉。
「文哪?」文身師看起來態度不怎麼好,可能剛才和那胖子吵架的情緒還在。
「我想讓你看一下我的背上……」
「背上是吧!把衣服脫了,趴到椅子上。」不等程震說完,文身師打斷了他。
程震脫了衣服,剛要往皮椅上趴,卻發現上面還有沒幹的血滴,程震告訴了紋身師:「椅子上有血,這怎麼躺啊?」
文身師攥着把類似手槍鑽的工具,正忙於在一堆針頭裡找出一支針頭插上去,不耐煩地丟下手裡的東西,用手抹掉了血,催促道:「快點趴着。」
這衛生狀況足以趕上地下制油廠了,程震咬咬牙,趴了上去。
文身師二話不說,提着工具,一擰開關,問道:「你紋什麼圖案?」
「我不文圖……」
「文字?」
「不是。」程震連連搖手,「我是想請你幫個忙。」
文身師關了手槍鑽,警覺地問:「你是胖虎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