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右手 - 第8章

王稼駿

  "好像和電影有關,裡面有幾部電影我看過。"王傑扶了扶眼鏡,試圖回憶那些電影的情節。

  "這到底是誰放進去的呢?"

  "''死神的右手'',或者是他派的人。"回答朱虹的是剛剛回來的左庶。

  聽到這個名字,石磊一下就被雞腿肉哽住了喉嚨。

  眾人皆是一臉懵懂的表情。

  "你看清那個幫助你的人了嗎?"左庶問石磊。

  "沒有。他渾身全都包住了,外面又那麼黑,我什麼都看不見,只知道那個人的身高和你差不多。"石磊打量了一下左庶,回答道。

  "你怎麼知道這個人就是''死神的右手''?"朱虹追問道。

  還有點氣喘吁吁的左庶用細長的手指指向電腦顯示屏上那個網友的頭像,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死神的右手''永遠都是在索取。"

  3.突破口

  "男,1943年11月1日生,漢族,1979年加入警隊工作。"

  從檔案科調來了朱勇平的個人資料,諸葛警官和林琦警官仔細研究起來。調查小組中的這名新成員,"死神的右手"強烈要求他加入我們的原因何在?我們能從這些資料中找到些什麼答案呢?

  諸葛警官轉了轉眼珠:"難道我們的組員朱勇平是眾多死者之間的共同點?"

  "應該不是。他和死者的年紀相去甚遠,生活的圈子也有很大的差距。"

  "兇手說他殺的女人都背叛過男人,會不會因為感情被糾纏的死者報過案,而接待死者的警員正是朱勇平?那麼兇手可能就是糾纏那些女死者的人。"諸葛警官提出了一種假設。

  "很有創意的想法,寫小說倒是可以,但現實中不可能發生。市區裡的女孩不可能都不約而同地跑去朱勇平所在的警局報案。"林琦再次否定了諸葛警官積極思維後的產物。

  而諸葛警官也終止了自己無憑據的臆想,警察永遠要腳踏實地拿着證據說話,因為自己不具備像左偵探那樣足夠聰明的頭腦。這一點上,諸葛警官承認林琦比自己做得好。

  "一個幹了二十年的平庸警員,卻在任職的第一個月就立功了。"在這份檔案上,除了這件事情之外,就再也沒有能讓人覺得稀奇的事了。

  "立了什麼功?"

  林琦的手指在檔案上滑動着,到了某一處停了下來,說:"他在一起銀行劫案中,奮不顧身地衝進銀行,勇敢地解救人質,最終擊斃劫匪。"

  諸葛警官沒有想到那個混着日子、正等待退休的中年警員,居然會有如此英勇光輝的事跡,不由得對朱勇平肅然起敬。

  線索到此還不清晰,而諸葛警官的面前卻壘起了越來越多的疑問,他恨不能有一把有力的錘子將它們擊得粉碎。

  長池路上發現的斷掌女屍,至今身份不明。

  都市公寓的縱火焚屍案,真兇到底是誰?是屋主劉韋、"死神的右手"、現場留下腳印的人,還是另有其人?屋主目前又身在何處呢?

  "死神的右手"要玩遊戲,其目的何在?

  一連串的疑問被一曲悠揚的"卡農"所打斷,音樂是從諸葛警官的大肚邊發出來的,他連忙翻起口袋,原來是手機的合弦鈴聲。

  "是諸葛警官嗎?"聽聲音是消防隊長打來的電話。

  "是我。"

  "都市公寓起火的原因已經查明,有人打開了煤氣閥,讓煤氣慢慢充滿了整個房間,然後在電線上動了手腳,設定了空調的定時裝置,於是當空調自動開啟時,引爆了房間裡的煤氣。"

  了解縱火的手法後,諸葛警官向消防隊長道謝,掛斷了電話。

  "兇手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製造不在場的證明。看來,我們有必要對死去的那位警察熟悉的人員進行一次排查。"

  "警察--警察--"林琦好像從諸葛警官的話中尋找到了破案的靈感,反覆說着這個詞。她連忙翻開都市公寓中死者於輝的個人檔案。

  林琦的嘴角泛起了興奮的笑容,她終於找到進入"死神的右手"遊戲的入口了。

  死去的警察於輝的檔案上顯示,1979年至1980年這一年中,他在西羽島警局工作過,這段經歷和朱勇平有了重合。

  第七章 殘缺的家

  1.殘缺的家

  2.燕子的求助

  3.洗脫罪嫌

  對朱勇平的不在場證明,諸葛警官相信不會有偽造的成分,因為一個警察如果要洗脫自己的嫌疑,不會在無謂的人證上面做太多的文章。

  1.殘缺的家

  施戈明將從圖書館資料中抄下的劫案遺失紙幣的號碼攤開在桌子上,取出《亂世佳人》電影海報後妻子藏匿的那張十元大鈔。

  號碼完全吻合,這正是劫案中遺失的紙幣之一。

  施戈明感到非常震驚,妻子怎麼會拿到這張紙幣的呢?難道這筆巨款並沒有遺失,而是落到了妻子的手中?妻子的匯款單、岳父的月餅盒,這些東西從施戈明的腦海深處涌了出來。如果說妻子和這起驚天大劫案沒有關係,施戈明都會覺得這是在欺騙自己。

  仔細推敲琢磨那起劫案,當時所有人都蹲在大廳里,妻子居然能在歹徒嚴密的看守下按響報警器,這似乎有點不切實際。而妻子在劫案發生後不久就辭職了,為此還不惜和父親斷絕關係,是什麼原因促成她作出這樣果斷的決定?這猶如一道填空題擺在施戈明的面前,如果在"原因"一欄後的空格填上"金錢",所有的事情看來就是那樣的順理成章。妻子與遺失的一百六十萬元脫不了干係了,可能的情況有兩種:一是妻子和搶劫犯是同夥,事成之後,她分到了贓款;二是妻子在混亂中偷偷藏匿了那筆錢,獨吞了一百六十萬元的巨款。

  在證據還不充足的情況下,丈夫不會相信妻子的罪行,他寧願相信妻子是第二種情況。在施戈明的潛意識中,他強迫自己認為這不算什麼大罪,只是一時糊塗順手牽羊。

  在妻子封閉的過去上,施戈明鑿出了一個大口子,這裡面究竟隱藏着一個怎樣的秘密?二十年的婚姻生活,妻子從來都是忠良賢淑的樣子,這使施戈明難以將銀行搶劫犯同柔弱的她聯繫在一起。

  又是一個孤獨的夜晚,施戈明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牆上的日曆還停留在妻子出門的那個日期,它仿佛在提醒着男主人: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也許往後妻子再也不會回家了。

  朦朧間,施戈明聽到了自己的呼嚕聲,好像也聽到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是妻子回來了!

  施戈明像一位百米運動員一樣,飛快地躍身而起,衝到了門口。

  門口有一位柔弱的女孩,正脫去粉紅色的毛絨外套掛上衣架,她熟練地從鞋櫃中取出一雙拖鞋換上,頭也不抬地對施戈明說道:"爸,我回來了。"

  是家裡另一個女人回來了。

  看到回來的不是妻子,施戈明有些失望,但也略感欣慰,至少今晚他不會一個人對着牆壁說話了。

  "媽媽上哪兒去了?"女兒看到妻子的鞋子沒在鞋櫃裡,隨口問道。

  施戈明無言以對。

  女兒吃驚地看着亂作一團的房子,幾乎認不出自己的家了:滿地的DVD光碟,沙發的靠墊散落在旁,牆壁上歪斜的海報,煙頭溢出的煙灰缸,一派單身漢公寓的景象。

  "怎麼回事?"女兒的第一反應是爸媽又吵架了,但她在屋子裡沒有找到媽媽的蹤影,"媽媽上哪兒去了啊?"

  聽着女兒責備的語氣,施戈明解釋道:"你媽媽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了。"接着他把那天晚上之後的事情告訴了女兒,當然他省略了跟蹤妻子並發現屍體的那部分。

  "你沒有去報警嗎?"

  "現在連情況都沒弄明白,要我怎麼和警察說?"女兒當然不知道妻子與謀殺案有關,施戈明要快點打消女兒的這個念頭。或許報警是遲早的事,可目前還不是時候。

  女兒跪在地上,收拾起凌亂的房間來,母親不在的時候,女人的天職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施戈明這才發覺自己置身於這個烏煙瘴氣的房間已經好幾天了,他連忙加入了大掃除的工作。父女倆就這樣安靜地共處一室,沒有任何交流,但這也讓施戈明感覺幸福縈繞。

  "你難得回家,早點休息吧!"收拾停當後,施戈明關切地對女兒說。

  父親的關懷是任何一個女兒都無法抗拒的,她順從地讓父親為她塞緊肩頭的被角。父親的眼窩深陷,在陰影和黑眼圈的重重包圍之下,已經看不清他的眼睛了。他呼出的氣息中的煙草味,比以往更加濃烈了。終於,父親起身準備關燈離開她的房間的時候,女兒撒着嬌請求道:"如果媽媽明天還不回來,我們就去報警吧!"

  父親還是堅持,輕輕地搖搖頭。

  "那麼我找個人來幫我們找媽媽吧!他可是專職做這個的。"這是剛才整理房間時,女兒就想好了的對策。

  "他是誰?"父親好奇地問。

  "一個私家偵探。"

  《尼羅河慘案》中那個留有小鬍子的胖子,在施戈明腦中閃過。

  "你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對女兒社交圈的意外,全寫在了施戈明疲憊的臉上。

  "等他明天來了,你自己再問他吧!"女兒翻了個身,不讓父親有面對面回絕的機會。

  施戈明退出了房間。打發了女兒後,他開始計劃明天的行程。記在手機中的那個美容院,他已在電話黃頁里搜尋到了它的地址。妻子或許就在那個地方,至少妻子那兩個朋友對妻子的去向會有所了解。這就是明天他需要做的。

  家庭的溫情在缺少一位家庭成員的時候,像暖流般注入施戈明的心房,施戈明和女兒的感情絲毫不亞於《克萊默夫婦》中那個單親家庭的父子倆。

  終於能踏實地躺在沒有妻子的床上了,閉眼前,施戈明在心中默默向女兒立下誓言:"燕子,我保證為你找回媽媽。"

  2.燕子的求助

  一大早,石磊接到了燕子的電話,燕子讓他把左庶請去她家裡。

  "雙休日都不讓人睡個舒坦覺,真是的!"石磊掛掉電話後,愁眉苦臉地起了床。

  學妹的請求他自然不忍心拒絕,況且學妹又長得那樣可愛動人,這才會讓石磊違背意願滿口答應,還誇下海口在一個小時內把人帶到。

  室外凜冽的寒風讓石磊睡意全無,他這才想起自己連原因都沒問。

  "真粗心。"石磊往自己腦門上就是一掌,隨即他大大的腦袋就拍出了對策。

  "你說的是真的嗎?"左庶惺忪的雙眼前所未有地睜得老大。

  "我騙你幹嗎?"石磊眼神遊離在調查事務所的天花板上,他沒有勇氣與那雙偵探的眼睛對峙。

  "那我們快走,"左庶扣上絨線帽,抬腕看了看表,"坐出租車的話,應該還趕得及。"

  石磊強忍住竊喜,邁開輕鬆的步子,跳上了開往燕子家的出租車。

  燕子給偵探社團學長石磊打完電話,正巧八點,生活一向自律的父親還是沒有起床。儘管今天是雙休日,但父親平時也會早起,今天有些反常。

  燕子心想:父親為母親的事情操勞過度,讓他多睡一會兒吧!燕子開始為父親準備起早餐來--熱騰騰的油條、大餅加上入口即化的豆漿。三元錢都不到的早餐,卻不是每個當女兒的都會為父親準備的。燕子把這些食物端進廚房的時候,卻發現微波爐里滿滿當當的都是食物,一張如病歷般潦草的便簽紙貼在微波爐上:

  我出去了,可能要晚上才能回來,這裡面有你喜歡吃的菜,足夠你吃一天了。

  如果加上燕子自己手中的早餐,對一個女孩子來說,今天的食物的確是足夠了。

  悅耳的門鈴聲將燕子的失落感暫時驅散出心頭。左庶和石磊趕在九點鐘之前就踏進了燕子的家門。

  "你沒事吧?"石磊出神地看着主婦打扮的燕子。

  "他在電話中說了些什麼?"左庶顯得很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