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殺人事件簿(原名:魔幻人生) - 第10章

王稼駿

  「看來,唐一明穿沒有鞋帶的鞋子並非是玩時尚。」駿秀謹慎的解着包裹上的鞋帶,鞋帶表明包裹是唐一明放進去的,撥開塑料

袋的褶皺,可能是激動的緣故,駿秀濕漉漉的手心沒有溫度,幾乎感覺不到塑料袋的質感。

  左庶和駿秀兩顆腦袋擠在坐便器前,緊盯着從塑料袋中取出的一隻更小的塑料袋,鼓鼓囊囊的一包白色粉末。

  「莫非是毒品?」駿秀把袋子放在坐便器的蓋板上,鼻子貼近抽動了兩下,不過對鑑定毒品他並不在行,聞了老半天也無法確認



  左庶似乎早有預料,顯得不是特別意外,昨天他就推測過唐一明是癮君子,現在更加肯定他非但吸毒,還是令人憎惡的毒販。

  鮮艷的橙色牆面讓人有吸毒後迷亂的感覺,「饕餮」原意指的是貪食者,面對白色魔鬼都義無反顧的吞下,還有什麼是饕餮者無

法下咽的呢?

  針對浴室的搜查初見成效,發現一包的毒品不僅是對唐一明的進一步了解,更是對兇手殺人動機的充分掌握。

  先說說陳媽的死,她見過所有來山莊的人,並且是第一個,也許兇手無意中露出馬腳,被陳媽發現後實施了殺人滅口。失蹤的薛

庵仁遇害的可能性大過是兇手的可能性,如果他是真兇,那麼突然的消失加上隨之而至的命案,等於大聲叫喊着自己是兇手。只是目

前為止還不能確知兇手是否有殺他的動機。毒販唐一明被殺動機是由於他自身的罪孽,流通毒品就是傳播死亡,兇手以其人之道還治

其人之身,用死亡來懲戒世人,選擇如此貼切主題的場景配合謀殺,連上帝都詫異到忘記插手阻止了。

  「接下來該是死者萬戈的房間了。」駿秀對照着紙條說道。

  灰濛濛的「Berial」還瀰漫着昨晚萬戈和葉曉可激戰後的體味,爬滿亂褶的床單比起屋外坑窪的水塘更讓人不舒服,仿佛能親眼

目睹昨晚那場骯髒的性交易。

  「Berial」房間床後的牆面上掛着一幅奇異的繪畫,畫中錯落有秩地站着七位希臘神話中的肯陶烙斯族人,他們有着人的頭和馬

的身體。畫面正中的那位半人半馬的首領用它賦有後現代主義的上半身拉着滿弓,正繃緊着下半身對着每位駐足停留的看客,渾身散

發着理性與感性結合的超凡優雅。櫻桃木的家具與其他房間無異,只是玻璃頂上垂下的那盞大吊燈別具一格,大圓盤的造型是「塞汶

山莊」中難得沒有與「七」沾邊的物品。

  「葉曉可昨晚住在這裡,兇手在這裡分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左庶失意地走出「Berial」的浴室,站定在萬戈的床邊。

  駿秀發現每個房間的床頭柜上都擺有一本聖經,按照左庶的推理,聖經與山莊裡的血案有着某種內在的聯繫,兇手把它當成了審

判死者的訴訟狀。

  駿秀摸着口袋,沒有手帕只得由領帶來代替了,用領帶包住手,開始檢查萬戈的私人物品。在靠近玄關的衣櫥里,駿秀找到了兩

件頗為怪異的服裝,撥開它的內襯,裡面固定着許多尼龍絲,在袖管處猶為密集,憑經驗揣測,應該是用於出老千的道具服裝。在外

套口袋中,還找到一小袋安眠藥。

  「一個不勞而獲的老千,沒有比主題是『懶惰』的房間更適合他了。」駿秀對着左庶晃晃找出來的藥丸。

  左庶挺了挺胸,兩道目光掃射着「Berial」,雜亂的床頭柜上突兀的放着一個玻璃杯,定睛一看,半滿的水杯底部沉澱着微小顆

粒狀物體。

  「警官,好象有人向杯子裡投了安眠藥。」

  「萬戈被下藥了?」駿秀突然得出一個合情合理的推斷。要制服壯如蠻牛的萬戈安眠藥是不錯的武器,悄悄投下藥物,待安眠藥

發揮功效,兇手將昏迷的萬戈拖到某處殺害後進行分屍。

  杯口發現了紅色唇膏,真實情況似乎和駿秀的想法背道而馳。

  「是葉曉可喝下了這杯水。」左庶自言自語道,「萬戈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這和他的被殺究竟有多大的聯繫?」

  與第一次搜查行動相比,這次搜查一個個意外的收穫,增強了兩位幹探破案的決心,期望在而後的幾個房間裡能有突破性發現。

  如西南部沼澤般墨綠色的「貪婪」、糾纏兜轉毒藤般紫色的「傲慢」、石鰲血液般詭異藍色的「嫉妒」、鬥牛士手中挑起血腥的

紅色「暴怒」。變幻莫測的「塞汶山莊」暗藏殺機,當左庶和駿秀埋頭穿梭於七間臥室的浴室之時,更大的意外早已在紫色的

「Lucifer」中靜候探尋者的到來。

  第七章

  1

  倘若將整起事件看作一場巨型的魔術表演,看過了一個個目不暇接令人窒息的演出後,當魔術師從帷幕的陰影中走來,你可希望

他親口為你解釋如何做到這些的嗎?

  你一定恥笑我這樣愚蠢的問題,誰會這麼傻,輕易泄漏堪比中央情報局高度機密的行業秘密。據我所知,曾有過這樣的魔術師。

如果你想唾罵他的不忠不義,大可不必。事事都有它的兩面性,或者說,你希望事情變成何種情況,換一個詞語,事情就全然是另一

層涵義。巧舌如簧的人能改變一切,包括世人的觀點。

  舉例來說,肥胖也許是某些人眼中的豐滿,骨瘦如柴則是流行的苗條,破爛叫做復古,木訥稱為深沉,低俗成為了粗獷。所以,

泄漏職業機密的人,同樣能稱讚他為促進這個行業發展所做的貢獻。

  2

  越漸密集的雨點在空曠的山莊外奏響一曲渾厚的交響樂,大自然在疾風驟雨中化為一件件渾然天成的樂器。

  「塞汶山莊」內,沒人有如此閒情雅致來細細玩味,三具死狀甚慘的屍體散發的惡臭,充盈了罪惡的氣味。這段混亂的情勢還來

不及理清頭緒,第四具屍體已經靜悄悄的出現了。

  卜卦師師徒的「Marnmon」房間安然無恙,可能是昨晚薛庵仁盛大的火氣,令兇手也有所忌憚。

  站在掛有名畫的「Lucifer」門前,左庶不明原因的心跳加劇,額頭掠過一片疑慮的陰雲。他記起在客廳中,卜卦師王敏薇曾給

過他的一句告戒:小心絢彩多姿的花朵!

  「Lucifer」中那幅猶為令人印象深刻的《向日葵》臨摹品,是否就是王敏薇暗喻的花朵呢?帶着不安的情緒,左庶推開

「Lucifer」的房門,感覺格外沉重。

  如果世界上真有「先知」這回事,那麼此刻正在發生着。

  左庶躍動的神經預示着壞事正在靠近,「Lucifer」的地板上倒着早以面目全非的施磊,他身子不合常規的扭歪,原本就不大的

臉部輪廓,現在看起來像是用計算機軟件不規則的縮小過了,看得出地上的人手和腳多處骨頭已經斷裂,一些斷骨甚至穿透皮肉刺破

衣裳,渾身滿是乾涸的黑血,全身的血沒有一滴留在了體內,一條長長的血帶從屍體處延伸到紫色的牆面上,那堵牆面上消失的《向

日葵》和屍體一同出現在」光明之神」的宮殿中。這一次,雙重性格的墮落天使「Lucifer」撕去了神內在的容貌,顯露在地獄啃食

冰凍罪人的兇惡嘴臉,君臨黑暗的支配者,舞動着豹子的利爪、晃動着雄獅的鬃毛、咧開貪婪的狼牙。

  「沒救了。」施磊已經失去了體溫,左庶搭了把冰冷僵硬的屍體,推測道,「初步判斷,可憐的小伙子從失蹤那晚起就已經被害

了。」

  「誰能做到這一切呢?」駿秀指的是兩件事。將巨大的油畫搬進搬出這間房間,並隱藏得連全面搜查都無法發現,離奇的不僅僅

是如何搬動,還有為什麼要這麼做?而施磊幾乎被撕碎碾壓成一張薄紙的屍體,又是兇手某種暗語呢?

  和萬戈被分屍一樣,兇手費盡周折的鼓搗屍體,同以往殺人犯儘快處理屍體的行為大相徑庭,只是原因為何目前還不得而知,這

才是破案的關鍵鑰匙。

  左庶移動到屍體的腿部,側身看了眼駿秀,靠近屍體的那隻手從施磊粉碎的肢體上取出了什麼東西。他並非刻意用身體擋着這個

動作,只是站在身後掩面的駿秀很難察覺。

  客廳中的幾人,默默地聆聽着頂棚玻璃與透明雨點暢快的一問一答,無奈自己心中的問題遲遲無法得到答案,被困在橫屍遍地的

荒野豪宅中,恐懼卷着焦躁在胸腔內沸騰,走廊那頭稍有風吹草動,都足以觸動她們脆弱的神經,因為恐懼已經擴散。

  走廊最後的「Leviathan」和「Satan」是左庶與駿秀昨晚就寢的地方,也是最不可能有突發狀況出現的房間。兩人搜查小組回到

客廳中,女人們在他們兩人臉上察覺到了可怕的景象,看似平靜的空曠現代建築內部,即刻塞滿了三個女人如潮湧的問題。

  「大個子究竟是在哪裡被殺的?」

  「兇手找到了嗎?」

  「剛才你們在一間房間裡呆了很久,是找到了什麼嗎?」

  卓凌也對他們的搜查結果倍感驚奇,問道:「有發現嗎?」

  駿秀兩手一攤:「我們失去了一位同伴的同時,也失去了一位嫌疑人。」

  「什麼意思?」卓凌杏眼圓睜,表情讓駿秀覺得是那樣的可愛。

  駿秀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這張因為蒼白而更加高貴的臉,問道:「和我們一起來的施磊,你還記得嗎?」

  「那個腿腳不怎麼靈活的……」卓凌指指自己的腳踝。

  「對,正是他。我們發現死神親吻了他。」駿秀含蓄地傳達了死訊,為的是讓死亡聽起來不那麼毛骨悚然,也讓身為警察的自己

,不為一名又一名倒在眼面的死者過於內疚。

  「或許他的腿腳並不如你們所見的那樣不好使。」左庶從他黑色外套里拿出一塊手帕包着的實體,「哐啷」一聲放在了桌子上。

  手帕上有如梅花般星點的血跡,圓圓的物體從空隙處露出潔白無瑕的表面。

  左庶白色T恤的下擺沾染了一些血跡,他很在意那些污穢之物,卻對鞋子上的泥點視若罔然。這與自責和愧疚有關,一個以找尋

真相懲惡除奸為己任的人,無法忍受穿着帶有死者鮮血的衣服,這讓他看起來像個劊子手。

  「我親愛的左蔗偵探,可否先別去管你那件過時的衣服,給我們講講那個瘸子的故事。」薛庵仁看不見了屍體,又是一副趾高氣

傲的腔調。

  左庶揚起一條眉毛,回道:「辟奄仁,那麼就請你坐好了,小心別從座位跌落下來。」

  這個創新的名字剛從左庶嘴中而出,就惹得眾人忍俊不禁。誰都知道左庶故意將他的名字讀成音同「屁閹人」,以還擊他對自己

名字的蔑視。

  「看來我從沒讀正確過這個名字。」王敏薇用指腹小心的拭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強忍住笑意對左庶說,「請你還是告訴我們一

些詳細情況吧!或許在無意中我們可以找到你還未發現的線索,畢竟人多力量大,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

  「我先排除幾種可能,以減輕你們漫無止境的妄想症。」左庶雙手交叉身前,反覆搓揉着,如學者般站在眾人面前教授着晦澀難

懂的世界觀,「首先,絕不要再去想那位躲在山莊裡的『死神的右手』,不管是不是『死神的右手』犯下這一系列的罪行,兇手沒有

躲藏在山莊的某個角落,而是躲在更為安全的地方——我們之中,人是比建築更好的隱藏。大家也不要拿我們所處的環境去和阿加莎

?克里斯蒂的《無人生還》作比較,所有的死者都能確定了身份,而且他們的死狀,只需用眼睛就能夠確認死亡,所以兇手不可能依

靠書中那樣的伎倆來騙過我的眼睛。從死亡時間來推算,萬戈是最後一個被害者,而他又是被分屍,所以也能排除兇手是自殺了的可

能。」

  「如此說來,兇手就在我們這三男三女之中嘍。」葉曉可吹了個口哨,剛才那通說笑,也讓她恢復了氣色。

  「或許吧!這就是我們頭疼的問題。使用排除法,所有人都沒有作案的嫌疑。陳媽屍體的情況來看,在我們六人之中,三個男人

勉強可以算作嫌疑犯,三位女士除非合力才能把屍體放到那個地方,可惜你們之中有一人行動不便。從施磊屍體的腐爛程度來看,他

應該是第一個死者,早在他失蹤那時就已經遇害了。假設兇手先囚禁了他,趁大家熟睡之際再下毒手,那麼當晚師徒同房的王敏薇和

薛庵仁可以互為不在場證明。至於駿秀警官,他會來『塞汶山莊』純屬意外,而從大家收到的信,安排的房間來看,這個計劃早在幾

周前就開始策劃實施了,要是沒有遇上卓小姐的受襲案,他不會出現在此。兇手準備萬全,不會使用偶然性太大的方式來到山莊。最

後就只剩下本人了。」左庶搔搔頭頂的癢處,」大家同意所有的死者都被一人所殺的話,那麼我的嫌疑就能夠排除了,在我抵達之前

,陳媽已經躺在水池之上了。」左庶的聲音輕柔和緩,平復每個人心中撩動的浪頭,感覺象在聽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誰都不是兇手,難不成是這所大房子殺的人?」薛庵仁對着山莊的天花板咒罵了一句。

  「算我倒霉,遇上這種可怕的怪事。」葉曉可泄氣地蔫了。

  「還有一個人,我們並不知道她的存在。」左庶看了駿秀一眼,發覺駿秀也看了卓凌一眼。

  「沒錯,我的房間裡還有一個人,那是我的姐姐。」山莊女主人搶在駿秀之前說話。

  3

  繞過萬戈那些分離的肢體和另一尊威立的盔甲,走下三十七度的斜坡,就是位於地下室的主人臥室了。

  駿秀推着卓凌的輪椅走在最前面,塞滿書籍的書架和彩虹色的沙發在燈光映射下格外顯眼,在這個全人工的地下房間,全然不覺

外面的傾盆大雨。

  內套間以白色為主基調,柔和明亮的臥室比起陰冷的客廳溫馨不少,大家臉上少了一分驚慌。

  門旁的床幔內一片祥寧,光線穿過薄薄的紗映出淺淺的臉,不用細看,就知道是一張不亞於卓凌美貌的臉。包括左庶在內的所有

人,哪怕是來過這個房間的王敏薇,也不知曉躺在這個小角落裡的女人,況且還是驚艷全場的美人。

  禮節性徵得了卓凌的首肯後,左庶撩起床幔,一幅童話中睡美人的畫面生動地躍入人們的眼帘。

  粉色的床單與床褥間,露出的是一張粉嘟嘟的青春臉龐,她的皮膚比嬰兒還要光潔細膩,兩片如芭蕉葉般濃密的睫毛裝點得恰到

好處,塔希提黑珍珠般亮麗的秀髮披散在枕頭上,包裹着她那顆連造物主都嘆為觀止的精緻面容,額頭平坦到不見一絲皺紋,偷溜出

棉被透氣的芊芊玉手,半握成優美的造型。只是從被中延展出來的兩條黃色輸導管煞了風景,打碎人們對於睡美人的憧憬,除了呼吸

,她和雕像唯一的差別就是不那麼的冰冷,她看來甚至比妹妹更加年輕而富有朝氣。

  卓凌眼中帶着無限的溫柔,將姐姐的手塞回被褥中,說道:「我的姐姐這等模樣也能成為被懷疑的對象嗎?」

  「她這樣多久了?」左庶觀賞着屋內歐式的家具,問道。

  「十幾個月了。這個山莊為她安裝了全套的電子護理設備,為的是有朝一日等她醒來。」已經能看見卓凌眼眶中打轉的眼淚了。

  左庶頓了頓,咬着薄薄的下嘴唇,狠心再次問起:「對你姐姐的處境我深感歉意,不過我希望能知道是怎樣可怕的事件對她造成

了如此嚴重的傷害。」

  「是一場災難,一場從天而降的車禍。」卓凌的回答相當簡潔,眼睛中飽含萬般溫柔,看着床上的女人,不願再面對過去那段不

堪的經歷。

  「你的傷也是那次弄的?」左庶點點自己的額頭,他問出了駿秀此刻非常想問的問題。

  卓凌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捋過幾縷劉海遮擋住那塊小小的傷疤,非常的不情願讓人看見她的額頭,漂亮的女人總會為自

己的一點瑕疵惦記一輩子。

  左庶嘆了口氣:「諸位,看來我們又得重新來過,因為線索把我們帶進了一條死弄堂里。」

  「我們還有從施磊屍體上找到的那塊白玉,可以研究研究它的來歷。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找出兇手。」駿秀適時地鼓勵着懊喪的同

伴們,可是在他心中何嘗沒有失望之情。

  卓凌突然記起了什麼,打破了這沉寂:「駿秀,還記得你送我回家時,車上聽到的那段廣播新聞嗎?」

  「哪段?」經過了這麼多宗命案的折磨,駿秀連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的顏色都忘記了,更別提二天前的一小段廣播內容了。

  「新聞報導城隍廟珠寶行的展示廳在深夜遭遇盜竊,白玉工藝品『花好月圓』不翼而飛,那……」卓凌含蓄的表達了自己對施磊

的懷疑。

  「你的意思是左先生找到的正是這塊無價之寶?」駿秀暗暗吃了一驚。

  「沒錯。那玉石上的確刻着『花好月圓』幾個字。」左庶搔搔蓬鬆的頭髮,隨後又將亂作一團的髮絲撫平。

  「換種說法,施磊是個大盜?」

  「綜合目前的證據來判斷,無疑實際情況正如你所說,那麼他跑來『塞汶山莊』的動機也有了。」左庶再也按奈不住胸中的憤怒

,右拳重重捶在左手掌,「如果沒猜錯,我們之中有一個人想把所有人趕盡殺絕。」

  聽不到雨聲,卻聽得到刀尖上液體滴落的聲響,平靜中暗帶的殺機,遠比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更令人膽戰心驚。

  4

  「一個盜竊犯覬覦他人的財物,使用非正當手段獲益,這種緣於內心的罪惡名叫『嫉妒』。出於內心對自己無法擁有的不滿,說

穿了是對自身恨鐵不成鋼的無奈情緒的轉移。在十二星座中,魔羯座是最容易犯這個錯誤的。」王敏薇從星相性格上詮釋了,施磊和

他所住房間的門牌的內在關聯。

  「那晚我和施磊抵達時,七間客房已有四間客滿,剩下的三間之中,掛有『向日葵』油畫的『Lucifer』沒有家具,無法住人,

走廊末端的『Satan』是預留給左先生的,所以我被安排在嫉妒之屋『Leviathan』與施磊同床,就象王敏薇和薛庵仁師徒共住一房一

樣。只因意外來了多餘的客人,致使原本一間安置一人的客房出現了短缺。」通過駿秀的分析,推測至少應該有兩名客人沒有列在凶

手的死亡名單上。

  「現在已經死了三個,」左庶晃着三根手指說道,「按照死亡順序,依次是嫉妒的施磊、饕餮的唐一明、懶惰的萬戈,而剩下的

六人中,還有三人同樣面臨天主教其他幾條死罪的懲戒。而誤闖兇手陷阱的王敏薇和駿秀,以及無辜的山莊女主人,應該無須擔憂,

兇手只殺自認為該死的罪人,對無足輕重的人不屑一顧。」

  「難道陳媽不是無辜的民眾嗎?」駿秀指出他的疑問。

  「陳媽的死因暫時只能歸結為兇手的滅口。」左庶不自覺的瞄了眼水池上的屍體。

  「我非常好奇自己要被怎麼殺死。」薛庵仁退後一步,充滿敵意的眼神仿佛看的是一群要殺害他的兇手。

  葉曉可缺乏主觀判斷力的大腦,這才意識到自己必須提防片刻前還共進早餐的四個人。那張濃妝艷抹的臉呈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她微俯豐滿的身子大口喘着氣,似乎是對兇手說,又似乎對大家說:「要是我死了,請把我留下的財產寄回老家給我的家人。」

  「現在,我們要一起走路,同吃一碗飯、共坐一個沙發,讓我們之中的那位兇手沒有時間對我們實施加害。等到幾天後援兵趕來

,兇手將會大白於天下。」身為法律體制下的一員,駿秀仍堅信通過司法程序能夠完結這一切,只是需要些時間。

  「坐以待斃的事情我可不干。」薛庵仁甩甩胳膊,「我們這裡有偵探,有警察,還有未卜先知的神算,以及有我這個頂級智商天

才的領導,難道不該在援兵到來之際,把捆得結結實實的兇手交給他們呢?」

  駿秀放在卓凌肩膀的手感受到了一陣顫抖,他也看到了左庶停止了慢騰騰的踱步。

  「難道你們真的以為坐以待斃就能順利熬過這個漫長的國慶假日嗎?兇手處心積慮的殺人計劃,不會因為這點小小的阻擾就此停

歇。大家都看見了唐一明是如何被殺死的,就在我背後幾步之遙的地方。」

薛庵仁看見自己的建議產生了效果,繼續煽風點火,「

非洲草原上的瞪羚,之所以淪為豹子的美餐,就是它們不懂得團結起來反抗,做瞪羚還是做獵豹,現在你們決定。」

  「雖然比喻得很差勁,可還有幾分在理。」左庶同意了愛拿自己名字開玩笑的小子的觀點,」我們可以分成兩批人,一批加入我

們,剩餘的人負責照顧卓小姐以及她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