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殺人事件簿(原名:魔幻人生) - 第17章

王稼駿

  3

  有關「塞汶山莊」設計師陳磊和他妻子於萍及其孩子的被害事件,除了留在這對夫婦身上的紅色高跟鞋之外,能讓警方確定兇手

是「死神的右手」之外,和這名狡猾的兇手以往的案件一樣,一切尚無結論。

  倒是對於萍的調查中,左庶有了意外的收穫。

  左庶找到於萍的住址後,敲開了她鄰居家的門。

  「你找誰?」深色的防盜門後出現一個蒼老的聲音。

  「我想請教一點有關你鄰居的情況。」左庶笑容可掬地請求道。

  門縫裡擠出一張與聲音同樣蒼老的臉,是位穿着時髦的老太太,對於有人詢問她有關鄰居的事情,她表現得興致濃厚,在解除了

門上的安全栓之後,她毫無顧忌地同左庶在家門口討論起了鄰居的是非:「你是陳先生的朋友嗎?」

  「不是,我算是陳太太的朋友吧!」想到於萍以前的職業,自稱是她朋友的左庶有些窘迫地整了整頭上的帽子。

  「那個女人的朋友還真不少啊!」老太太低語着,隨即她意識到客人就在面前,便扯開了話題,「你應該都知道了吧?兩夫妻就

這樣離開了人世,警察來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呢。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們,你是不是需要我再複述一遍?」

  「不需要了。我只想問你,大約一年之前,你有沒有看見過一個裝扮怪異的訪客呢?」左庶全憑邏輯分析,再加上了一點點的想

象力,炮製了這個問題。

  老太太捋了把滿頭的銀絲,似乎要梳理清楚腦海中的思緒,當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左庶身上時,語氣堅定地說道:「經你這麼一提

醒,曾經倒是有過一位奇怪的人前來拜訪陳磊的家,時間上和你說的也差不多,那個人帶着一身黑色的晦氣,那種打扮似乎刻意要掩

蓋自己的容貌。我是從貓眼裡觀察的,一開始我都分不清那人的性別,後來我發覺那個人沒有喉結。」老太太指指自己的喉嚨,神秘

地笑着,「那人是個女人,毫無疑問,儘管我2.0的視力稍有老化,但我確實還看到了她伸手按門鈴時,從手套和袖管處露出的可怕

的東西,猶如火星表面令人作嘔的坑窪結疤,就像浸泡在太平洋底奇形異狀的海洋生物的表皮。那種紅色真是噁心!」老太太嘖着嘴

,把滿臉的皺紋全都擠了出來。

  「看起來是不是像燒傷?」左庶很好地理解了對方的形容詞。

  「對對對,」老太太顯得很激動,「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沒錯,我現在可以發誓那就是燒傷,絕對錯不了。真感謝你的提醒。



  「你還記得那個人的身高嗎?」

  「不能算矮,她超過我的貓眼不少。」

  「你敏銳的觀察簡直堪比福爾摩斯,而且你很好地將discover頻道里的知識學以致用,和你的這次談話我很高興。」左庶為老太

太開了門,紳士地送別了這位為整個案件提供最至關重要線索的目擊者。

  一個有着燒傷印記的黑衣女人,她究竟是誰?是否與前往安山新村唐一明家的黑衣女人是同一個人呢?在整個案件中,這個女人

又扮演着怎樣的角色呢?她在每一位和「塞汶山莊」有關的人周圍頻頻出現,這是否就是破案的關鍵呢?

  當左庶重新拾回那種神采奕奕的目光時,破案的曙光又在他的心中再次出現。

  左庶給自己的調查事務所掛了個電話,留下的暗語不知是否派上了用場,只有一聲撥號音後,話筒里就傳來了卓凌甜美的聲音。

  「看來有人已經破解了我的暗語啊!」

  卓凌笑問左庶調查的進展如何。

  「我正需要其他兩人的訊息,你怎麼會從醫院跑到我家的呢?」左庶對卓凌幫助駿秀調查一事並不知道。

  卓凌在電話中將自己同駿秀一起調查的結果告知了左庶,同樣是一位不知廬山真面目的黑衣人,只是去髮廊里尋找葉曉可的那位

性別無法確定。

  簡短的信息匯總結束之後,一次小小的腦細胞運動正在名偵探的頭腦中快速運轉開來。

  加上左庶總共八位陌生人在「塞汶山莊」內的相遇,所有人物射線的終端是烏黑一片的神秘人物,儘管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說法,

但左庶認為送信的黑衣人是同一個人,而且是個女人。駿秀和卓凌在髮廊中所聽聞的黑衣人,受到了主觀的影響,風月場所的登門者

性別只有一種,可當時如果黑衣人只是到髮廊後面的房間把信交給了葉曉可,那麼一切都能說得通了。神出鬼沒的黑衣女人聯絡了所

有的被害人,如果她不是兇手至少也是幫凶,死去的王敏薇各個方面都具備了殺人的條件,唯獨缺少殺人動機,這也是如此眾多人被

殺而無法獲得真相的障礙。

  一旦王敏薇的嫌疑被排除,那麼真兇勢必就在駿秀、薛庵仁和卓凌之中,此刻除了相信成為植物人的卓凌姐姐無法作案之外,左

庶甚至不能相信失憶前的自己是否清白。不過,左庶已經從糟糕透頂的案情中摸索到了關鍵鑰匙的鏈條,現在是用力扯出它的時候了



  走着走着,一個黑色晚禮服打扮的年輕人將一份彩印的宣傳冊塞到了左庶的手中,放開喉嚨背誦着廣告詞:「中國第一魔術大師

,能夠摘下梵高的『向日葵』。」

  一束無形的激光穿過左庶兩邊的太陽穴,他翻開宣傳冊,魔術表演將在晚上7點30分開始,演出地點在目光所及的大舞台劇院,

左庶早早地為自己買下一張位置靠前的座位。

  距離開場還有幾個小時的這段空閒時間裡,左庶的調查計劃中還包括去一趟道路管理部門,如果時間允許,那麼順便去一次旅行

社。

  最後,在結束疲憊奔波的這一天之前,晚上這場「中國第一魔術大師」的魔術秀,是左庶希望能夠在大舞台劇院的座位上,檢驗

卜卦師王敏薇在「塞汶山莊」內奉送給他的那句警告:小心絢彩多姿的花朵。

  十月深秋的上海街頭,還有什麼花朵會比宣傳冊上迷人的向日葵更加絢彩多姿呢?

  4

  雖為警務人員,但駿秀也不擁有隨時能夠察看兇案屍體的資格。好在諸葛警官提供了大力的支持,得以讓駿秀和薛庵仁拿到了屍

檢報告的影印副本。

  驗屍報告上晦澀難懂的專業術語,看得薛庵仁兩眼直冒金星,他所謂能夠證明師傅王敏薇清白的證據,全集中了驗屍報告中的圖

片部分。不是駭人的血液,也不是扭曲的表情,而是抽出了一張死者手部特寫的照片左看右瞧起來,並自言自語着:「就只有這張能

夠看清楚了。」

  「你是在找什麼?」駿秀朝照片看了一眼,是屍體躺在不鏽鋼解剖台上全身照。

  「按照慣例,在檢驗屍體的時候,法醫是不是應該將屍體佩戴的所有飾物都摘下來?」

  「理應如此。」

  「但是你看。」薛庵仁手指着照片上屍體的手部,「還記得我師傅那隻亮閃閃的鑽戒嗎?法醫並沒有把它也取下來。」

  駿秀定睛一看,果然如他所說,那枚招搖的戒指還死死的箍在王敏薇的中指上:「有一種可能,飾物同身體緊密連接而無法分離

,在不影響驗屍結果的條件下,出於對死者的尊重,法醫還是儘可能地保持遺體的完整性。」

  「也就是說,戒指是無法取下來的。」薛庵仁合上了驗屍報告,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難道這就是你要找的證據?」駿秀回味了一遍整個「塞汶山莊」內發生的事件,似乎都與王敏薇這枚戒指差之千里。

  而聽完薛庵仁娓娓道來的緣由,駿秀這才了解察看這份驗屍報告的作用。

  薛庵仁沒有讓同伴久等,馬上給出了他的答案:「我知道師傅手指上的這枚戒指從小就開始佩戴,幾十年過去,戒指變成了身體

的一部分,所以沒有辦法可以取下它來。」

  「嗯嗬。」駿秀聳聳肩。

  「別着急,聽我說下去,你就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做了。為受害者送邀請信的黑衣女人,很可能就是殺害所有人的兇手。由於她

一身黑衣遮蔽,沒有人看到她的容貌,可我現在可以斷定,這個女人不可能是我的師傅。她手指上的戒指會迫使她無法戴上那種緊繃

繃的黑色手套,退一步講,即使她戴上了手套,那麼如此一個奇怪的突起物,足以引起目擊者的注意了。沒有人提到這個特徵,是對

師傅嫌疑最大力度的洗刷。」

  當這番絲絲入扣的推理結束,駿秀不僅為薛庵仁的智商折服,也為他孜孜不倦的報恩決心感嘆不已。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成為第二個左庶的潛能。」

  「也許左庶是第二個薛庵仁。」年輕人又顯露出輕狂的一面,對名偵探表現得尤為不尊重。

  「那麼,接下去我們怎麼辦?大偵探。」駿秀拍拍他的肩膀,無奈地笑道。

  「這個……」薛庵仁不經意間撓了撓頭髮,動作酷似某位被他不恥的偵探,隨後眨眨眼說,「要不我們還是問問左庶吧!」

  駿秀哭笑不得:「我來打個電話,看看偵探到家了沒有。」

  接電話的還是卓凌,雖然左庶來過電話,可他仍舊不知所蹤。

  「那我們三個人一起吃晚飯吧!」駿秀抬頭看一眼身邊的建築物,「半個小時後,在『巴黎春天』商廈正門口碰頭吧!」

  「那我這就出發。」熱戀中的男女對約會總是迫不及待。

  掛上電話後的駿秀,獨自回味着充滿溫情的通話,一旁的薛庵仁曲肘頂了頂他的腰:「傻笑什麼呢?打了一個電話看把你樂得像

什麼似的。左庶說他現在過來?」

  「哦,左庶還沒回家,是卓凌要過來。」

  薛庵仁一臉壞笑:「你小子要讓我當電燈泡啊!」

  「快別說了,我們現在走去『巴黎春天』吧!」

  「哪個『巴黎春天』?」

  「你這個路盲,跟我走。」

  20分鐘以後,兩人一路順着天花亂墜的折扣廣告,來到了人頭攢動的商場門口。不久,卓凌也搭乘着出租車抵達了,雖然為她配

備了一部輪椅,經過幾天的修養,腹部的傷痛還不至於限制她的行動力,那只是醫生對病患萬無一失之舉,不免有誇大病情的成分。

  駿秀出神地愣在原地,卓凌從人群中款款而來的姿態令他神魂顛倒,四目相對,激情的火花在街頭四濺,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原有

的顏色和聲音,在駿秀眼裡只剩下了鮮動的美人。

  在商廈霓虹燈下孱動嘴唇的薛庵仁,聲音淹沒在喧囂鼎沸的人潮之中,近在咫尺的駿秀連一個字都沒有聽見。

  可是,一種可怕的想法如同毒液般注入了他的體內,如巴西黑水蛇遊走盤旋至腦門。潛移默化中,駿秀雙眉之間蒙上了一層不為

人所察覺的陰影,袒露笑意的嘴角慢慢收緊,他存心掩飾,以至於誰也不知道是什麼在這一刻占據了這位警察的心。

  5

  之後的晚餐,駿秀對卓凌和薛庵仁所挑起的話題還是積極參與討論,只是會趁着用餐的空隙沉思片刻,但這樣的表情在他的臉上

轉瞬即逝,隨後餐桌上的他又是正直風趣的年輕警員了。

  晚餐即將結束,給左庶調查事務所掛去的電話仍是無人接聽,這位偵探是痴迷於案件的調查之中,還是陷入了兇險的困境?一切

都是未知數。

  於是三個人決定明早再匯總有關「黑衣人」的情況,薛庵仁識趣地先行離開,駿秀與卓凌依偎着,往醫院的方向悠然邁着步子。

這個夜晚,誰都不原意再去提及幾天前經歷的那場血案。

  終於,分分離離的一天在醫院走廊上劃上休止符,卓凌回到自己病房之前,仍不忘再度探望一番她的姐姐,這樣才能讓卓凌無以

復加的疲憊得到一絲緩解,這是正在走廊上潸然離去的駿秀所無法給予她的,這段愛情遠未達到靈魂相撞的程度。駿秀和卓凌都應該

努力坦誠相見,顯然,目前他們做得還不夠。

  一離開卓凌的視野,駿秀就給自己帶上了一張冷峻的面具,悶頭用皮鞋拍着沉悶的節奏。

  「警官,警官,請留步。」卓凌的主治醫生趕上前來。

  雖然他穿着毫無特徵的白大褂,可駿秀記得他那張滿是青春痘的臉,聽到呼喚,駿秀駐足轉身:「醫生,找我有事嗎?」

  這是他們第三次交談,第一次因為卓凌意外事件,醫生向駿秀宣布過卓凌脫險的消息,第二次同樣是在這條走廊中的不期而遇,

醫生同拿着調查資料的駿秀撞了個滿懷。這第三次的相遇,完全是出於醫生單方面的努力。

  「在今天稍早與你相遇之時,我想起了一些有關你女友的病況,當時你走得匆忙,我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想必現在應該會是個

好機會。」

  駿秀猜想醫生一定是看到了他和卓凌手牽手回到醫院的情景,否則不會使用「女友」一詞來稱呼卓凌。想必這位醫生守株待兔已

久,想說的內容相信也不會平平淡淡。駿秀將信將疑地看着對方,期望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不是糟糕的消息。

  「在你們遭受血案送到這裡來之後,我再次負責卓小姐的治療,而她現在的狀態令我驚訝。腹部的傷情雖然日漸好轉,但就正常

人來說,能自由走動必須承受巨大的痛楚,因為縫合傷口的線會扯動皮肉,待麻藥效力過去,這種手術後的疼痛並非常人可以想象的

,而卓小姐似乎沒有這樣的狀況。作為女性,她對針頭幾乎毫無恐懼,不過分地說,卓小姐給我的感覺是針頭扎入她的身體等同於一

滴水沾濕皮膚,無關痛癢。她堅強的意志力和不屈的生命力是前所未有的,可我還是希望你能說服她在本院進行一次全面的身體檢查

。事先需要申明,這僅僅是我個人的提議,無關創造醫院收益,即使在卓小姐拒絕我的提議後,我仍堅持,所以希望得到你的大力支

持,徹查這位天使身上的所有病魔。」

  醫生表情堅毅,他是如此堅持自己的提議,讓駿秀不得不對卓凌隱瞞的病情堪憂起來:「我會盡力協助你的。」

  「對了,我還在卓小姐的肩膀處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傷痕,看起來是被類似針之類的東西扎的。」

  「會不會是跌倒……」

  「那應該不是昏迷倒地時造成的,因為那個傷看起來要舊一些。不過我已經為她貼了藥,一點小傷不礙事。」

  駿秀苦笑了一笑。

  醫生會心一笑,兩人客套地握手之後分道揚鑣。駿秀心頭湧起幾分酸意,懷疑這位年輕醫生的熱心同卓凌的美貌是否有關係。

  就在他陷入混亂的思絮難以自拔時,他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發送信息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綠熒熒的手機屏幕上,竟會寫着

這樣一句話:

  明天晚上七點,請趕到「塞汶山莊」,我和震驚的真相敬候你的駕臨。左庶。

  駿秀看完短信,沒有展現出絲毫的振奮,相反,他無力耷拉着肩膀,頭髮在臉上投下一片怪異的陰影,這位執法人員對偵辦案件

的告破表現得若有所思,仿佛左庶傳遞來的是一份他的生死狀。

  與此同時,走廊里又響起了另一條響亮的手機信息提示音,看來左庶給卓凌也發了消息,想必偵探也不會遺漏掉薛庵仁。

  惆悵的白色月光將駿秀的斜影拉長,這個夜晚對每個人來說,都是難以入眠的,這就好比一個下了注的賭徒,在莊家開牌前那種

錯綜複雜的內心活動,猜測、興奮、驚慌、不安,抑或是贏錢後歡笑揮霍的場面,抑或負債纍纍地倒在街角的廢墟里無處藏身。

  但不管怎樣,翻開底牌前的一剎那,那份刺激,令人無法自拔,這也是從不揭曉答案的魔術師得以能夠巡迴演出的原因所在,好

奇心驅使人們掏空腰包,哪怕腰包里放着自己的靈魂。

  第十三章

  1

  「塞汶山莊」玻璃與大理石散發出的徐徐冷氣,駿秀從那扇史無前例的玻璃大門進入熟悉的那個空間裡,七頭龍雕塑的水池,全

落地玻璃的房間過道,掛着《最後的晚餐》的金色客廳,一切的一切都如國慶節之前那般恬靜安詳,這裡曾經是個溫暖舒適的家。

  駿秀是第一個到達的人,他比預定的時間早到了足足一個小時。窗外漸漸拉起的夜幕,駿秀打開了所有的燈,「塞汶山莊」從黑

暗中閃亮起來,猶如從地下升起了一座水晶宮。

  燈火緩解了駿秀小小的恐懼感,獨自身處這座吞噬六條性命的凶宅之中,心中總有一些黑暗的東西在刺探着你。

  站在玻璃大門前眺望「塞汶山莊」前那條在路燈照耀下的蜿蜒道路,駿秀的餘光瞥到了身後的水池好像動了一下,駿秀不由對水

池上的七頭龍雕塑提高了警惕,摒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着這座陳媽的墳墓。

  這時的駿秀好像看到七頭龍雕塑的上面正積聚着水池的濕氣,而水池中的水漸漸開始翻騰,清澈的水質變得混濁不堪,似乎有什

麼污穢的東西正要從水底爬出來。

  兩隻滿是屍斑的灰色手掌扒着水池的邊沿,混着血色的水滴從雙手腫脹的皮膚里被擠出,濕漉漉的頭髮貼在緩緩揚起的臉龐上,

煞是倒人胃口。那是一張陰沉的中年婦女的臉,她身上深色的衣服由於浸水的關係變成了黑色,在加之燈光下的影子,駿秀只見漆黑

一團的烏雲向他飄來。

  直冒冷汗的駿秀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誰?」

  那團黑雲不聲不響的繼續向駿秀的位置移動着,它遲緩的動作看來就像一具殭屍,滴滴答答在身後留下一條血水的拖痕。連連撤

步的駿秀被逼到了無路可走的角落裡,用微微有些顫抖的聲音對着似人似鬼的黑影說道:「你究竟是誰?想要幹什麼?說好要來的左

庶呢?」

  已經來到駿秀跟前的怪物戛然止步,它的頭上不知從哪裡裂開了一條口子,幾行髒水流淌下來,駿秀才發現這張分不清前後的臉

正在對他說着些什麼,他剛想低頭湊近聽個明白,那個黑影猛得抬起了頭,猙獰的臉一覽無餘的與駿秀咫尺相對,這張臉的主人竟然

是……

  突然,黑影中閃着血光的牙齒咬住了駿秀的頸部,一下子扯斷了皮下的動脈血管,像被汽車撞倒的消防栓一樣,鮮血如水注般噴

濺,那張令駿秀驚呼不已的醜惡嘴臉冷眼旁觀着,任憑嘴角的鮮血劃落下來。駿秀捂着止不住血的傷口,痛苦地大喊一聲,可只有空

洞的呼吸聲在耳畔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