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殺人事件簿(原名:魔幻人生) - 第3章
王稼駿
道路旁不知名的樹木投下怪異的黑影,穿梭其中如遊走異境,不免讓人心存恐懼。
黃色雪弗萊駛過南區的一座旱橋,鑽進了茂密的樹林中。間距五十米左右的長杆路燈,沿綿指引着每一位想拜訪山莊主人的來客
。
借着月光,已經依稀能夠看到「塞汶山莊」標新立異的外部輪廓了。
「塞汶山莊」建造在樹林間的平坦高地上,此處原為政府部門的一個隱秘會所。但由於城郊改建之風勁吹,越來越多的人和建築
延伸到會所的附近。於是早在幾年之前這個會所就基本荒廢了,長期處於無人管理的狀態。
但在一年之前,有人向政府收購這處會所,報出的價碼遠遠高於市值,於是這塊對政府來說的「雞肋」之地便成為了私人財產,
新的主人廢除了以前會所的名字,將其更名為「塞汶山莊」。
輪胎富有顆粒感的摩擦聲在樹林間迴響,汽車開上了一條碎石路,路的盡頭接壤着山莊的停車場,日式庭院的角落裡,並排停放
着一輛深色大眾甲克蟲和一輛白色寶馬敞蓬跑車。
「這些都是你的車?」駿秀無不羨慕的問道。
卓凌的腦袋伸到了前排的座位之間,疑惑的眨着眼睛:」這兩輛都不是我的汽車啊!」
「你們還真逗啊!」不了解實情的施磊以為兩個人在開着玩笑。
「塞汶山莊」正門前的一排路燈是先進的聲控感應,隨着發動機的轟鳴聲時明時暗。
汽車熄火後,駿秀紳士的幫助卓凌開門,並擺出一隻胳膊供卓凌把扶。兩個人對肢體接觸都表現得十分保守,因而駿秀提供的援
助並無太大的實際效果。瘸腳的施磊倒是毫不客氣的受用這個人體拐杖起來,三人怪模怪樣的朝「塞汶山莊」正面的那扇玻璃門艱難
的移動着。
「大小姐,你終於回來啦!」正門的燈突然亮起,一位中年婦女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她中氣十足的聲音觸動了聲控燈光。
「陳媽。」卓凌強忍着眼淚沖向那個中年婦女,回到避風的港灣,女人回復成了女孩。
陳媽也察覺到了她的傷情,連忙跑下台階上前攙扶,她的手很粗,手掌也非常大,一下子就把卓凌摟在懷中,緊張的問起了她的
傷情。
「她就是這個山莊的主人?」施磊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受傷的腳懸在空中遲遲沒有落地。他原以為駿秀開車到此,只是為了送
他,不想自己有眼不識泰山,在真正的主人面前還漫天吹噓,實在是羞愧。
「當然。」看到施磊的表情,駿秀才明白剛才車上那通完全是胡扯的鬼話,「上個月是她去你家住的嗎?」
「那你是她的司機?」施磊裝作沒聽到駿秀的提問,顧左右而言他。
「你才是司機!」駿秀打落施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自顧自的走上台階。
陳媽對着大門旁的電子裝置晃動了一下手掌,氣壓式的玻璃門輕盈的向兩邊劃開,玄關的吊燈自動開啟,駿秀這才發現,原本黑
乎乎的外牆面,原來全是由鋼化玻璃構建而成的,玻璃和玻璃之間是閃着銀光的鋼結構框架,這些只是這座知名建築的冰山一角。不
過夜深人乏,兩個男人無心欣賞。
駿秀三步並兩步趕上卓凌,說道:「既然你到家了,我也算完成任務了,那麼……」駿秀擠出一個笑容,衝着她擺擺手掌,這是
再見的手勢。
卓凌只是咬着嘴唇,悶不吭聲。
駿秀有點沮喪,原以為自己會受到一番挽留,結果卻是冷漠的回絕。富家女生活優越,他人對自己的幫助總認為理所當然。駿秀
腳步很重,企圖踩滅內心的那點幻想。
「這位先生,這麼晚了,你一個人是無法離開這裡的,不介意的話,你在這裡住一晚上再走吧!」說話的是陳媽,畢竟是有生活
閱歷的人,恰如其分的語氣和措辭令人難以拒絕。
「謝謝,不過……」駿秀一旦決定的事情,總會死撐到底。
「陳媽,這位先生和那個受傷的人就安排在空餘的房間裡吧!」大小姐沒有再給駿秀推託的機會,說完就消失在了山莊裡。
施磊的蘿蔔臉湊近駿秀,頭髮扎得人生疼:」男人總是無法拒絕一個美人的邀請,身為男人別無他法,否則我會對你的性取向提
出質疑。」施磊大搖大擺的把那隻瘸腳邁到了「塞汶山莊」的玻璃門裡。
既來之,則安之,獨自步行離開這個偏遠的山莊一定會變成施磊那副模樣,駿秀原本就有意留下,只是礙於面子不願自己提出來
。由此可見,每個人都會為自己披上虛偽的外衣,好人和壞人的區別是:好人欺騙自己,壞人欺騙他人。
踏入「塞汶山莊」寬敞的門廳,大面積的地磚比空氣還冰冷,只是燈光暖和着。門廳中央大理石砌成的七角形噴水池偃旗息鼓,
一泓綠水如刀削過的黃油般平整,一尊雕塑矗立在圓形水池的圓心上,一條長着許多腦袋的龍,半暗半明之中張牙舞爪,用它無數雙
空洞的眼睛注視着兩個訪客,沒有瞳孔的眼球讓駿秀覺得異常詭異。
進門向左拐,先是兩副閃亮的盔甲站立兩旁,象兩名守護這座宮殿的盡忠衛士。再上幾步台階,便是冗長的過道,頂上安裝的是
更為先進的光影感應燈,如果安裝的是聲控感應,那麼滿鋪象牙色地毯過道的黑夜將永遠是漆黑。陳媽踱着沉穩的步伐走在前面,步
幅不大可速率卻很快,令身後兩個年輕男子都有些趕不上。左邊是一扇扇厚重的白色房門鑲嵌在米黃色的牆壁里,右側整塊的落地玻
璃,顯現出的影子如油畫般朦朧虛無。
差不多快到了走廊的盡頭,陳媽在倒數第二扇門前停了下來,熟練的掏出一串鑰匙打開了門,然後對他們說道:「你們今天就睡
這間房間吧!」
「兩個人一間嗎?」施磊探頭掃了一下房間裡,只有一張雙人床。
「由於今天來了不少的客人,所以只剩下這麼一間空房了,請兩位將就一下吧!」陳媽留下了插在把手上的房門鑰匙,轉身離開
。她的語氣雖然緩和,但態度卻是冷硬的。
雖說是私人山莊,但房間的格調和星級酒店相差無幾。房間配有功能齊全的獨立衛生間,雙人床放在了兩隻床頭櫃的中間,對面
擺着櫻桃木的電視櫃和寫字檯,牆面是誇張的藍色,供照明的燈光主要來源於床頭牆上的壁燈和床頭柜上的檯燈,天花板是清一色的
玻璃,月亮如壁畫般高掛在頭頂上。
「多美的星星啊!」施磊一頭栽倒在大床上,凝視着滿天的繁星感嘆道。
駿秀摘下腰間的對講機呼叫指揮台,空閒的手隨意翻着床頭柜上黑色封面的書,是本聖經,另一邊的床頭柜上也放着一本。聖經
旁還周到的擺着打火機和煙灰缸,以及一隻被做成花瓶樣子的觸碰式檯燈。這座」塞汶山莊」里完全接受不到任何對講機的通訊信號
,黑色的機器發出「茲茲」的抱怨聲。駿秀又看了眼手機,好在仍處於服務區內,通訊公司承諾的百分之百信號覆蓋率看來不是單純
的促銷手段。
刺耳的嘈音讓施磊恨的咬牙切齒,剛想發作的他不經意間看見了對講機上的警徽標誌:「你是警察?」
對講機被豎在了床頭柜上,駿秀故意將工作證隨意丟在對講機旁,銀色的警徽借着白色的月亮格外顯眼,他酷酷的說了句:「今
晚床讓給你睡,我先洗澡了。」
不知為什麼,施磊瘦長的蘿蔔臉有些扭曲,眼看就要變成香蕉了。
駿秀沒有留意到他的表情,因為在駿秀洗完澡走出衛生間後,施磊用雷動的鼾聲對駿秀的謙讓表示答謝。
燈光已經被調暗,駿秀在地毯上覆一層被褥,雙手枕在還未乾透的頭髮下,開始校對自己的生物鐘。
不知是對陌生環境的不適應,還是因為一把熱水澡衝去了所有的倦意和困怠,今晚的駿秀難以入眠。輾轉反側之際,案情和卓凌
交替騷擾着他想安靜的頭腦,他考慮着兇手如何完成兩次襲擊,想着卓凌現在身在這座深宅大院的何處。
胡思亂想也許是給自己最好的一帖安眠藥,就在迷迷夢夢之際,手機接收到了一條短信息,發件人名叫蔣曉青,但駿秀對這個名
字印象不深。翻開手機蓋,刺眼的屏幕上一行蠅頭小字:
明天是我的生日,假如你有時間的話,我們一起吃飯吧。
信息的最後是個俏皮的笑臉符號。
駿秀努力回憶這個半夜發信息人的名字,無奈難以抵擋的睡意襲來,在施磊粗魯的搖籃曲中,他安然進入了夢鄉。
4
一聲尖銳的叫聲代替了古老的雞鳴,駿秀不顧難捨難分的眼皮,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這個清晨並非陽光明媚,昨晚的繁星預告着今天的陰晴,頂棚玻璃外灰濛濛一片,所以房間裡並不怎麼明亮。
床上沒人,施磊去哪裡了?
一盆大蒜從床的另一邊豎起,怒髮衝冠的施磊揉着眼睛,用充滿睡意的嗓音問道:「這大清早的,怎麼回事啊?」
「我去看看。」駿秀按着生疼的背心想,早知道你這睡相,我就不睡硬邦邦的地板了。
出門沿着昨天走過的走廊,一直向前可以到達門廳,駿秀沒有忘記。白天走廊里的燈被關掉了,這座鋼結構的現代建築,順應環
保的潮流,儘可能節省能源使用天光來照明。一側的落地玻璃外是木地板的門廊,門廊外是植被覆蓋的庭院,植物修建成各式各樣對
稱的造型和形狀,庭院如盆地般被」塞汶山莊」抱在懷中,這邊走廊能看到山莊另一側與走廊垂直牆面上的窗戶。
駿秀快到門廳的時候,走廊最靠近門廳的房間門突然打開,一個女人沖了出來。
駿秀剛想喊「卓凌」這個名字,才發現認錯了人,她和卓凌乍一看有幾分相似,只是她稍稍矮小些。她衣着暴露,長發用一隻發
夾固定在腦後,一件低胸的睡衣根本遮蓋不住她豐滿的身材。
駿秀不好意思的把目光投向別處。
門廳的叫喊聲再一次響起:「救命!快來人啊!」
女人有些猶豫,雖然害怕可她還是決定要去門廳瞧一瞧,她故意放慢腳步等待駿秀走到前頭。
腳下象牙色地毯柔軟的感覺消失,幾步台階下是鋪着大理石的門廳,堅硬而又冰冷,就象此時站立在那個圓形水池邊的幾張臉。
水池中暗藏的噴頭散出剔透的水花,蕩漾開的漣漪化開、相切、最終消失在那座雕塑的腳下。而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那條長着許
多個腦袋的龍上,他們的眼睛中充滿驚恐和慌亂,駿秀機械的轉動腦袋,向那個水池看去,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只一眼,身為警務人
員的駿秀也難以抑制胃部的翻騰,耳邊的說話聲如受到了干擾似的不清晰,像有隻蚊子在腦殼裡盤旋,「嗡嗡」直作響。
門廳發生的事件猶如走進但丁描述的煉獄般令人毛骨悚然,那條飛騰在水池上的龍朝天空揮舞着龍爪,它碩大無比的龍爪上俯臥
着一具中年女性的屍體,白色的衣擺濕漉漉的耷拉下來,手指扭曲成痛苦的曲線,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一定是驚恐的。貫穿身體的爪
尖微微露出背脊,紅色的血無聲無息順着光滑的雕像流淌,美麗的鮮艷被水滴渲染變成了粉紅色,整幅畫面散發出神話般的恐怖氣味
,希臘傳說中的惡龍托舉着純潔的聖女,鮮血是最奢侈的祭品,祈福的祭祀在眾人面前殘酷的開場了。
水池邊站着兩男一女,方才的呼救聲正是這個四十多歲女人的喉嚨里發出來,她的雙頰因為喊叫時缺氧而漲得通紅,雙唇止不住
的抖動,她奇異的花哨服飾在色彩單調的門廳里格外醒目,駿秀首先注意起她來。
之所以用「奇異」這兩個字來形容她,因為她一身波西米亞風情的裙衫是駿秀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打扮。色彩斑斕的裙衫下擺層層
迭迭,做工精巧的褶皺從緊束的腰際開始綿伸,紮起一條掛着瑣碎亮片的銀質腰帶,符合黃金比例的分割線於是恰倒好處的設定在了
女人上身和下身之間,整件衣衫上繡滿藍底碎花、古老符號以及豹紋,光鮮到眼花繚亂。右手中指一枚鑲嵌鑽石式樣古老的銀戒上,
和整體的風格有很大的反差。她長長的捲髮用一條彩虹顏色的絲巾紮起,用一串紅色的掛珠掩蓋了鬆弛的脖頸。要不是臉上皺紋的出
賣,駿秀要猜出她的真實年齡還真不輕鬆。
兩名男青年年紀相仿,可面對着同一具屍體卻有着截然不同的反應。身材高大稍顯肥胖的那位,他長着一個大大的鼻子,這讓臉
上其他五官看起來都很小,雙手攏着兩鬢翹起的頭髮,他專注的看着水池,對屍體的慘狀卻是熟視無睹,就像青蛙看不見靜止的飛蟲
一樣。
另一個戴着和女人相同的銀質腰帶,衣服和臉一樣是皺巴巴的,可能是因為聽到叫聲,匆忙趕來的緣故,他除了驚愕的臉孔,其
他部分似乎都還處於睡眠狀態。
他幾乎不怎麼敢看那具屍體,他拉拉」吉普賽女人」垂下的袖子,小聲的問:「師傅,這是怎麼一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
該怎麼辦呀?」
聽稱謂,他們兩個是師徒關係,可現在還有什麼職業還保留着這樣的師徒關係呢?一連串的問題丟給比自己更不知所措的女人,
只會引發混亂的局面。
「大家不要慌,這裡有警察,交給他處理就好了。」聽嗡嗡的鼻音就知道是沒睡醒的施磊在說話,他雙手放在頭頂上壓着翹起的
頭髮,站在台階上,點點駿秀的後背。
那位走廊上遇到的女人,雙手環抱胸前交叉摩挲着自己的肩膀,用溫暖的手掌撫平雞皮疙瘩,腳下有些不穩。
「警察,你快過來處理一下啊!」兩個「吉普賽人」催促着駿秀。
駿秀一時不知所措起來,甚至不知該先邁左腳還是右腳,以往他在現場遇見的被害者都尚存一息,冷冰冰的屍體倒是頭一遭,即
便不去觸碰它,也能肯定它是死亡的。
六個人面對着殘酷的死亡,新奇而又恐懼,誰也不願意做些什麼,也不願意首先離去,這個僵局隨着門廳的玻璃門打開而被打破
了。
走進來的是一個三十光景、枯發蓬亂的男子。逆着陽光,看不清他的臉,頭髮被清晨的陽光染上了金燦燦的黃色,領口磨損的白
色圓領T恤外罩着一件黑色輕薄外套,雖然都是名牌,可穿在他身上卻顯不出氣派來。他右手提着一隻小包,看起來不是很沉。頑皮
的太陽在他身上描出一個耀眼的輪廓,看起來很神奇。
高級材質的玻璃門在他身後無聲的關閉,枯發男人臉部掛着一抹憂愁,他抿着薄薄的嘴唇,緊皺的眉毛幾乎在眉心處匯合了。盡
管沒人知道他的來頭,但進門見屍顯然令他很不舒服。
「你們是誰?」一個駿秀熟悉的女中音,山莊的女主人坐在一把電動輪椅上現身門廳,她那身淡粉紅的睡袍和化於水中的鮮血十
分相象。眾人這才發覺在走廊旁的樓梯下隱藏着兩扇暗門,暗門正對着門廳,裡面則是女主人私密的臥房。
門口的枯發男子先開了腔,他掏出一封信揮了揮,說:」我是左庶,三天前在我的調查事務所收到這封委託信,信中告訴我『塞
汶山莊』今天將會發生一起事件,需要我的說明才能解決。現在看來,這樣的事件並非在我的調查職權之內。」
「你就是那位有名的偵探?」駿秀不止一次在結案的會議上聽到過這個名字,畢竟他的姓非常罕見。
「吉普賽人」接過左庶手裡的信,多事的看了起來。
「陳媽怎麼了?她怎麼了?」終於卓凌看見了水池上的物體,這是無法承受殘酷的現實。她不顧身邊圍作一圈的陌生人,眼淚奔
流號啕大哭起來,沒有化妝的臉上,五官模糊一片。她不停重複着問題,希望得到別人的回答,不肯輕易相信自己口中宣布的死訊。
「趕快報警吧!」名叫左庶的偵探當機立斷,代替主人發號時令,並安排幾名女性到看不見屍體的地方休息,以緩解她們的不適
。有條不紊的安排展現出過人的冷靜,駿秀不由想去了解這個深藏不露的男人來。
可手機的信號在緊急時刻,和警察一樣很難找得到,不管重撥多少遍,永遠是中英文雙語無法接通的回答提示。
「奇怪,我的電話怎麼打不出去?」施磊搖晃着手機說道。
駿秀拿出手機查看起來,昨天晚上明明還能接收到短信息,今天卻顯示在服務區之外,所有的信號被隔絕在了這所山莊之外。
左庶拿起「塞汶山莊」里的電話聽筒,隨即搖搖頭又放下了。看來這裡的一切通訊是中斷了。
在很多的推理小說里,有一種傳統的經典模式,被稱之為「暴風雪山莊殺人」。那便是所有的人被圍困在封閉之地,完全處於孤
立無援的境地,沒有人能夠出去也沒有人能夠進來,陷入一個巨大的密室中。兇案就在這樣的空間下接連發生,無疑兇手躲藏在存活
下來的人之中。這塊看似無法外出之地有利於兇手的行動,但實質上兇手脫罪的可能性和他自殺的幾率一樣大。
不過「塞汶山莊」里的情況倒不至於如此悲觀,因為所有人在十分鐘前親眼看着左庶從正門進入山莊,透過玻璃能看到山莊外的
汽車完好無損的呆在原地,只要願意,他們可以坐上汽車離開。對於拘泥小節的推理迷還要解釋一點,十月的上海不會有類似暴風雪
和龍捲風之類的天災封鎖山莊的出路,也就是說,「塞汶山莊」目前還未達到「暴風雪山莊」的最低要求。
不過,每個人都把事情想得有些簡單,徵兆已經出現,可是被忽略了,那麼災難就無法避免了。
「電話打不通,那麼我們要派一個人去報警了,其餘人在這裡等警察來。」左庶掃視了幾個男人,問道,「剛才我在門外聽到有
人說你們之中有警察,請問是哪位?」
駿秀舉舉手。
「為了確保現場物證和人證的完整,我們就委派他去報警吧!大家就在這裡稍等片刻。」左庶提議道。
「可是怎麼證明他真的是警察?」水池旁那個冷酷的大個子終於開口說話了,」這裡發生的是謀殺案,輕易放走一個人,很可能
放走的就是兇手。」
面對這樣質疑,駿秀默默拿出自己的證件來消除大個子的疑慮。他瞧一眼輪椅上輕聲抽泣的卓凌,想過去安慰幾句,但不該說什
麼?他只希望能快些趕回來,靜靜的看着她也好。這樣的想法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一定認為他的腦袋有問題。
再沒有人反對駿秀去報警,駿秀也不再耽擱,繞過門廳的水池,快步跑向那道玻璃門。
感應門並未自動打開,駿秀調整了一下站立的位置,兩片玻璃紋絲不動。
「這門是不是壞了?」駿秀拍拍結實的玻璃門,抬頭看到安裝在門上的傳感器垂頭喪氣,僅靠幾根裸露在外的電線連接,在半空
中搖擺着,「那我要從哪裡出去呢?」
不安的烏雲開始聚攏在卓凌的頭頂上,只有她才知道答案,美人蹙着眉:「這道門是山莊的唯一出口,為了防盜,其他地方是無
法進出山莊的。」
「這玩意修的好嗎?」施磊蹦跳起來試圖把傳感器塞回去,他忘記了自己腳踝的傷痛,落地時嗷嗷直叫。
「雖然不認識各位,但不難看出這裡沒有這樣的技師。」這樣冷硬的口氣,不用看也知道是大個子說的,不過他說的是實情。
「門自己開不了,那就讓我來幫幫他。」
話音剛落,「吉普賽男人」掄起門旁一盆常綠小喬木砸向玻璃門。
只聽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花盆碎了一地,潮濕的泥土抹髒了玻璃,沒有留下期待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