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官家嫡女 - 第3章

夢裡閒人

  「秀兒你又亂跟姑娘講外面的事。」此時確是冬梅回來了,她只聽見秀兒嘰嘰喳喳的講什麼姑爺大姑娘什麼的,沒只見是吳柔主動問的,以為只是秀兒在講八卦。

  「大姐姐的婚事,我聽聽也沒什麼,只是不知道姐姐是在揚州出嫁,還是在京里出嫁。」

  「自然是在京里出嫁,大姑娘在京里老宅住着,大姑爺家也在京城,揚州不過是咱們老爺任上,哪有千里迢迢折騰回揚州,又嫁回京里的。」冬梅笑道。

  「那母親豈不是要回京里操持姐姐的婚事?」依照大齊國的律例,外官無召不得擅離職守,像是這種兒女成婚出嫁的事,自然得是夫人回老家操持。

  「可不是,不過也沒什麼事,大姑娘的嫁妝從她一落草開始老太爺老太太並老爺太太就開始備下了,京里又有老太爺、老太太操持,太太也不過是張羅着讓人在揚州買些上好的繡品,打些時興的首飾,過了年就讓人送了些寶石、珍珠到京里珍寶齋,定了圖樣,等到新姨娘進了門,大姑娘的好日子是八月,夫人怕是過了端午就要進京了。」

  「不知母親要帶誰進京。」京里的老宅對於吳柔來講是傳說中的存在,她想的是大姐姐出嫁,祖父母那裡必然膝下空虛,太太這裡她算看明白了,表面上對她再好,私下裡最心疼的還是親生的幾個,到了京城裡她可是祖父母的親生孫女,祖父是三朝元老,如今雖只是掛個閒差,半賦閒在家,但資歷擺在那裡,若是討好了兩位老人,未來未必沒有大造化。

  「三少爺、四少爺、五姑娘、九姑娘必然要帶去,太太那麼疼姑娘,把姑娘也帶去也未可知。」

  吳柔聽了面上一凝,冬梅說的都是嫡出的少爺、小姐,而她這個在太太面前受寵的庶女,只在冬梅那裡得了個也未可知的評語……不由得心中暗暗含酸,臉上卻努力做平和狀,「母親能帶我去是最好了,不然我在家也挺好的。」

  她的心思自是沒有瞞過冬梅,冬梅也懶得跟她細說,吳柔離京隨父母赴任的時候還小,自是不知道老太爺老太太的做派,老太爺面上不顯,心裡只把嫡出的幾位少爺當成寶,最重視的自然是自家嫡長孫,庶出的二少爺、五少爺只是面上情,老太太更是心裡只有大姑娘,老太太年輕時在姨娘身上吃過虧,折過一個嫡出的姑娘,防備姨娘跟庶子庶女跟防狼似的,把嫡出的大少爺大姑娘留在京里,就是防備幾位姨娘在揚州做妖,特意留的一手,七姑娘想要在老太爺老太太那裡做文章,難。

  吳柔若是知道冬梅心裡想的事,恐怕要罵自己穿越來的環境險惡了,太太地位穩固人又外柔內剛,精明強幹,便宜爹又謹守禮教心中嫡庶分明,好不容易覺得京里的老太爺、老太太是靠山,他們又是那麼傳統保守,難道她真的要等傳說中的大姐短命她嫁去做填房?

新姨娘的來歷

  

吳怡回了自己的院子,又命秋紅替她卸了身上的首飾跟外出的衣裳,換了日常的半新不舊的襖子來穿。

  

「姑娘可真是大了,七姑娘說老爺要納姨娘的事的時候,奴婢還以為姑娘又要像原來似的跟老爺或者太太鬧一場呢。」夏荷對於吳怡的成長頗感欣慰。

  「唉,我吃了她那麼多次暗虧,又有你們提點,再笨也學乖了。」原本的吳怡也不是不知道七姑娘拿她當槍使的事,只是本性使然,脾氣上來了不管不顧的,事後又後悔。

  「也不知道這七姑娘爭什麼呢,她再爭能爭得過大姑娘?五姑娘跟九姑娘?」

  「她可不是爭贏了我,我跟她年歲差的小,過去總覺得母親偏心她不疼我這個親生的,這次我生病時才看明白,母親對我是真心疼,偶爾教訓幾句都是為我好。」這話吳怡可不是說的假話,她剛醒過來意識朦朦朧朧的時候正聽見劉氏在哭,後悔自己對女兒愛之嚴責之切,結果把女兒逼得病了,到最後甚至哭得昏了過去,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姑娘繞過這個彎子就好。」夏荷笑道,「不過這姨娘的事姑娘還真得知道知道。」

  「哦?」吳怡知道夏荷的來歷,在正院的時候這夏荷差不多可以當母親的半個家,劉氏連她都給了女兒,可見愛女之深。

  「這要新納的姨娘家裡姓韓,父親是屢試不弟的秀才,靠着家裡的幾畝薄田過活,倒也安穩,家裡還有一個哥哥,也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讀書人,讀書比他老子還不如,到了如今十八歲了還是個童生,本來他們這樣的人家,把女兒嫁到莊戶人家都不會與人為妾,誰知這韓姑娘是個命苦的,十四歲上訂了親,十五歲時還沒等過門那未婚夫婿就死了,那秀才是個迂的,一心要讓女兒守望門寡,替家裡掙個貞潔牌坊回來,誰知那韓姑娘心大,竟然打聽到了老爺日常去衙門的路線,瞞着家裡跑到半路上的書肆買書,又趁機在老爺跟前露了臉,她生得面若桃花,老爺一眼便相中了,打聽了之後要明媒娶她,那秀才迂,可是秀才娘子和那個童生哥哥不迂,巴不得巴上老爺這個父母官,哄着那秀才答應了,我們這才有了這未來的韓姨娘。」

  「這樣的人想必進門也不會安份,母親為何……」這不是典型的小三嗎?搞不好還是小白花型的。

  「她那心思夫人哪能不懂,她這樣心空眼大的,若是太太駁了老爺,日後怕是又要生事,她又是良家出身,萬一有了醜事,豈不是要害了老爺的前程?是以夫人寧可把她娶進門,放到眼皮底下看着,反正夫人有子有女,立身極穩,老爺又不是寵妾滅妻的,那韓姨娘再能,在內宅也翻不起大浪來。」

  「哦,多謝姐姐提點了。」吳怡自然知道夏荷跟她說這些的用意,一是要讓她對這位未來的姨娘有個清醒的認識,免得素來單純的她被姨娘哄去,二是要讓她對這內宅中的爭鬥有個大體的印象,免得日後嫁人後吃虧,夏荷卻不知道這吳怡是個懶人,能不動就不動的,她聽夏荷這番話就知道劉氏是宅斗高手,她這個女兒在大樹底下乘涼就好,打定了主意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盼着像穿前的老神仙說的那樣,她好好活完這一世,就回原來的身體裡去。

  「姑娘啊,還是小,嘴上應着,對這些事就是不上心。」秋紅忍不住說道。

  「我上心幹什麼?左不過有母親跟哥哥們在呢。」吳怡打了個哈欠,卻知道自己不能睡,又不是午間,堂堂的揚州知府家五姑娘沒病沒災的大白天的在床上躺着,瞧着不像,「侍琴、侍棋、侍畫、侍書,你們幾個把那些勞什子東西都收了,母親說暫不讓我學。」原來的吳怡真的是個有志向的,下決心學琴、棋、書、畫,竟然把四個二等的丫頭全改了名字。

  吳怡正在煩要不要接着學那些才藝呢,誰想到這邊剛瞌睡劉氏就送了枕頭,她正好拿了雞毛當令箭,不學這些古代才藝。

  「姑娘還是這風風火火的性子,那些東西姑娘病着的時候就讓太太叫人給扔了。」

  「……」扔了?吳怡雖是剛剛入門,用的東西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東西啊,放在現代拍賣別的不說就是那把鳳尾琴都值個幾十萬啊,竟然被扔了,更不用說那玉石的棋子、紫檀木的棋盤、做畫用的成套的湖筆、跟顏色齊全的顏料了。

  「可不是扔了,姑娘不必心疼,日後姑娘大好了,若是還想學,叫人重新置辦就是了。」

  「自是如此。」媽呀,這就是古代統治階級跟她這個現代小家碧玉的區別啊,你看連丫環說起扔那些東西的時候都一臉的不心疼……吳怡至此才對吳家的豪富有了直觀的認識。

韓姨娘進門

  吳怡到了古代才知道這時間太多,她早晨去正院請了安,用了早飯,回到房裡無事可做,閒極無聊了又想起劉氏的吩咐找了字貼練字,吳怡上一世還算有書法基礎,她父母在她小時周圍同事鄰居都把孩子送去了興趣班,就自己家的閨女還在家裡瞎淘,就探她的口風問她想學啥,她想想自己的同桌去學了書法,她也報書法班吧,這樣還可以多個玩的地方,於是就被爸爸媽媽樂顛顛的送去了書法班,剛有了些基礎,又因為萬惡的小升初試,被迫結束了,上初中時老師問誰有書法基礎,她聰明的沒舉手,舉手的那笨蛋每逢周六出黑板報一直出到了初三上半年,她知道這是個苦差,所以也沒有繼續學了,又被趕去了圖畫班,學會了幾手圖鴉又因為萬惡的中考而停了,到了高中更沒有時間上興趣班了。

  正巧這邊的吳怡跟她當年一樣,練的也是顏體,吳怡慢慢練習,慢慢的也不再生疏,開始有了些模樣,正在興頭上的時候夏荷又勸她說病體初愈不可勞累。

  吃了午飯,宋嬤嬤進來催她歇晌午覺,她一睡睡了一個半時辰,又是起床,換衣服、化妝、梳頭,花嬤嬤提醒她要給大姑娘、大少爺寫信,她找了過去跟哥哥姐姐通的信,模仿着語氣跟字體寫了封信,墨水剛乾就讓花嬤嬤拿走了,想必是送去太太那裡賣好了。

  她閒的拿了針線做,吳怡一個小姑娘,學的也是最基礎的針法,她憑着記憶跟夏荷的指點繡了一會兒,自覺自己也是傳統小才女了。

  吃了晚飯掌燈時分又是晚省了,她去正院見過母親,正巧父親也在,吳憲以現代的話說是個美大叔,面白有須,氣質溫文,跟兒女說話時甚是慈和,問了兒子們的功課,又特意問了生病的吳怡身體恢復的如何,又說了幾句閒話就打發他們出來了。

  唉,這要是沒有那些站在一旁伺候的美妾們,在現代這也是讓人羨慕的五好家庭啊。

  「五妹妹。」吳怡跟四少爺吳承業關係最好,出了院門就被他攔住了,遞上幾本書,「五妹妹,這是我在外面淘的雜記,你沒事看這些玩吧,那些勞什子我都不愛學,你一個女孩家何必那麼上心。」

  三少爺吳承宗在旁邊含笑看着他們兄妹,大哥吳承祖在京里侍奉祖父母,年方十一的吳承宗自是以長兄自居,照看着九歲的吳承業跟七歲的吳怡,在他們這些嫡出子女眼裡,母親親生的他們兄妹六個,才是親的,別人都差一層,吳怡生病的時候吳承宗跟吳承業也急的不行,把揚州城大小的廟宇都跑遍了,求神拜佛保吳怡平安,只是他已經十一歲,就算是對嫡親的妹妹,心裡再在乎,表面上也不肯多親近。

  「謝謝哥哥了。」吳怡接過了書,福了一福,自是十分領情。

  「四弟,我們走吧,五妹,你要保重身體。」吳承宗說完了就帶着吳承業回了外院。

  吳怡回了房間,讓丫頭服侍着洗漱了,躺下睡了,這一天才算過完了,她躺在床上默想,現在也就是晚上八點不到,平常哪有這麼早睡的時候,把這趟穿越之旅當渡假吧,好好享受。

  日子就這麼慢悠悠地過着,習慣了也算是十分不錯,除了沒有衛浴設備,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看不完的網絡小說之外,也算是自在,到了三月末,千呼萬喚的韓姨娘,一頂青色小轎從角門抬了進來。

  老爺納妾,自然沒小姐什麼事,吳怡早晨給母親請了安,得知晚上不用過來了,回了自己的院子就命丫環婆子緊緊關了院門,除了負責領吃食的幾個小丫頭,誰也不許出去。

  到了晚上,吳怡聽着院外傳來的戲班子的鼓樂聲,想起早晨劉氏那張笑臉,心裡頗為劉氏這個古代完美主婦不值,可是又有什麼法子呢,這就是古代。

  第二日吳怡早早起了床,收拾好去了正院,他們這些做兒女的要是比新姨娘去的還晚,可就丟人了。

  吳怡請了安之後在自己的位子坐了,這才打量着眾人的表情,劉氏還是淡淡的笑着,看不出跟平常有啥兩樣,也是,這都第五回了,劉氏怕是早習慣了,她的理念里給丈夫納妾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心裡就算有想法,表面上也不會顯出來。

  姨娘們臉上就精彩了,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連平時自持身份的王、孫兩位姨娘,都穿得極鮮亮,金首飾玉配飾掛了一身,這兩位姨娘比劉氏還要大兩歲,如今這麼打扮不是為了爭寵而是為了露富,妾不比妻,想要顯示自己的身份跟得寵,可不是得把值錢的稀罕的全掛出來。

  兩位年輕的姨娘可就不同了,馮姨娘穿着新做的襦裙,上襦是極嫩的黃色,襯得她的臉分外嬌艷,下裙是白色的八幅裙,只在下邊繡上彩蝶穿花的圖樣,腰帶被束的緊緊的,顯出她纖細的腰身,頭上梳着墮馬髻,步搖上的明珠閃閃發亮,她本來長的就美,再這麼一打扮,吳怡都要羨慕自家老爹的艷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