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的旋律 - 第3章

藍晶(血珊瑚)

  「你可以去找別人,這個世界上比我更幸運的人多得是。」拉佩低聲吼道。

  「這可不行,除非你死了,要不然,幸運金幣不可能找另外一個主人。就算你想送出去也做不到,它始終會回到你的手裡。」鬼魂解釋着,他很有耐心,對於一個死人來說,時間永遠很充足。

  「看來你不怎麼相信。」鬼魂笑了。

  下一瞬間,原本在裝睡的拉佩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夢幻般的世界。

  四周的人全都穿着幾個世紀以前的衣服,正前方是一個巨大木架,木架頂上有根柱子,柱子上綁着一個人,一名年輕美貌的女人,她的頭髮被剃得很短,臉上還烙着烙印。

  拉佩並不知道那名女人是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到那名女人的身影,心頭就不由得一顫,有種想要匍匐在地,頂禮膜拜的衝動。

  「那是幸運金幣曾經的主人,一個正直、善良,而又充滿了理想的女孩。她一無所有,唯一的財富就是堅定的信念,她得到了金幣,實現了她的理想,在最危難的關頭拯救了這個國家,還帶領着國家一次又一次走向勝利。但是最後她得到的卻是背叛,被自己人背叛,被她拯救的國家背叛……」鬼魂目光深遠地盯着柱子上綁着的女孩。

  「我不要再看了。」拉佩的心裡一陣揪痛,他知道那名女孩是誰,那是他最傾慕的一位英雄,一個被後世的人尊稱為「聖女」的偉人。

  「可以,我就帶你看另外一位幸運金幣的主人。」鬼魂變得很好商量起來。周圍的景象瞬間一變,變成了一座高台,劊子手在一旁磨礪着斧刃,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正在高台之上,旁邊一個審判官似乎在勸說着什麼。

  「這是一個得到幸運金幣,卻又試圖抗拒命運安排的人,他只想過平靜的生活,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成立一個家庭,然後生兒育女。可惜命運的安排沒那麼容易擺脫,他所在的那塊土地,領主對於領地之中的女人享有初夜權,他的妻子不肯服從,最終因此而慘死。從此之後,他走上了復仇之路。」和剛才不同,鬼魂說起眼前這位,語氣非常輕鬆,甚至還帶着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

  拉佩已經知道眼前這位是誰,這個人也是一名英雄,不過並非他所敬佩的英雄。

  「還要看其他的例子嗎?」鬼魂笑着問道。

  「不需要了。」拉佩決定向命運低頭。

  眼前這位即將被砍頭的騎士可不同於剛才那位「聖女」。那位「聖女」擁有的是無瑕的品行、高尚的人格和一顆勇敢無畏的心。這位騎士卻是個傳奇等級的人物,白天在廣場上大殺四方的那名刺客,如果和這位騎士相比的話,那根本就是個渣滓,三招之內就會喪命。這樣的人都逃脫不了命運的安排,拉佩就更沒指望。

  「問題是我沒這個實力。」拉佩感到很痛苦。

  「實力可以慢慢積累,擁有幸運金幣,就意味着你擁有無限的未來。」鬼魂顯得很高興。

  「你說得輕鬆,誰來教我?你嗎?我看不出你有什麼實力。」拉佩並不擔心這話會觸怒鬼魂。

  「不需要我教,幸運金幣裡面儲存着歷代擁有者的記憶和感悟。」鬼魂很輕鬆地回答道:「要不是這樣,僅僅憑藉運氣,一名十六歲,以前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農家女孩,能夠率領一支弱勢的軍隊屢戰屢勝,救國家於危難?」

  「她那天才的指揮,源自於幸運金幣裡面的記憶?」拉佩驚訝地問道,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揭開歷史的真相。

  「那倒也不完全……」鬼魂的口氣變得含糊起來:「幸運金幣只是一個引子,是一堆傳承,但是真正能夠得到多少,那就要看你自己了,看你的天賦和努力。」

  「那麼你呢?」拉佩反過來將了一軍,他可以肯定這傢伙既沒有戰鬥方面的能力,也沒有魔法之類的本事。

  鬼魂顯得有些尷尬,他咳嗽了一陣之後,有些氣弱地說道:「我擅長的是政治和外交,我的出身比你稍微強一些,不過強得不多。我是一個沒落家族的後裔,我的父親欠了一屁股的債,他是自殺的。我得到這枚金幣的時候,擁有的只是一個曾經顯赫的姓氏,和昔日的榮耀,還要加上一堆債務。但我後來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

  拉佩微微一愣,他想起白天那名小扒手說過的話,現在看來,這位並不只是投了個好胎。

  「你為什麼不學一些能夠防身的東西?」拉佩問道。

  「這有什麼用?那名刺客的實力你已經看到了。」鬼魂在那裡強詞奪理,其實很後悔,早知道有今天,他肯定會學一些防身的技巧。不過這傢伙嘴硬:「就算實力再好又有什麼用?那個被砍頭的傢伙是傳奇騎士,在他的那個時代,他幾乎稱得上所向無敵,最後怎麼樣?還不是被抓起來砍了頭!」

  這是一個不錯的理由,也是一個強有力的理由,讓拉佩不由自主地沉思起來。現在拉佩成了幸運金幣的主人,他首先需要想的是怎麼保命。

  那位傳奇騎士不但被砍了腦袋,還被挖出了心臟。那名聖女是聖騎士,結果被判處火刑,活活燒死在火刑柱上。歷史書上說她「無垢升天」,但是他看到的那一幕,讓他很懷疑那位聖女曾經慘遭凌辱。

  「魔法師是不是更強大一些?也更不容易死?」拉佩問道。

  「強大倒是真的,隨便一顆火球下去,對面可能就有十幾人喪命。不過說到不容易死,那就未必了,魔法師一旦被近身,就必死無疑。再說現在有火槍,特別是來復槍,一名神槍手在幾百尺外就可以要了他們的性命。」鬼魂對戰鬥沒什麼研究,但常識是有的。

  「刺客呢?他們逃跑的本事好像一流,保命應該很容易吧?」拉佩繼續問道。

  鬼魂已經明白拉佩的想法,說實話他當初也曾經這麼琢磨過。或許,每一個得到幸運金幣的人,都曾有過這樣的選擇。

  「你別白費力氣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安全的職業。騎士依賴盔甲和戰馬,如果沒了這些東西,他們的實力就會縮水大半。很多騎士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陰謀暗算之下。戰士就更不用說了,不管是重甲戰士、塔盾戰士、長戟戰士、大劍戰士,全都是炮灰。和騎士比起來,他們沒有馬匹代步,逃都逃不了。弓箭手、十字弓手、火槍手的情況和魔法師差不多,被近身就完蛋。不過這裡面有一些分支很厲害,譬如騎射手、龍騎兵,結合射手和騎士的打法,都曾經橫掃天下,所向披靡。還有叢林戰士,名為戰士,進攻的手段主要是弓箭,不過近戰也不差。剩下的就是刺客和劍客,戰場上沒他們的地位,但是戰場下卻很厲害。不過這兩種職業都有一個問題,他們都怕魔法師。」鬼魂不想讓拉佩走彎路,所以解釋得很詳細。

  「殺你的那名刺客好像不怕魔法。」拉佩覺得奇怪,他不認為鬼魂有必要騙他。

  「這些只會射火球的魔法師根本就是白痴、蠢驢、低能、垃圾,是軍隊成批製造的次品,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魔法師,如果是在馬內,那傢伙根本就逃不了。」說到自己被刺,鬼魂就變得異常憤怒,他不停地咒罵着,用各種貶低的字眼來形容那兩名魔法師。

  「那麼……」拉佩沉思了片刻,然後不太肯定地問道:「我同時學習劍術和魔法怎麼樣?」

  「你只會讓自己成為一個廢材。」鬼魂很不屑地說道:「每個人的精力有限,不管是在劍術還是魔法方面,想要有所建樹,就必須投入大量的精力,根本不可能兼顧。」

  拉佩沉默下來,他聽進去了,不過並沒有完全相信。所有這些組合裡面,只有魔法師和劍士或者刺客的搭配最完美。

  「對付刺客,什麼樣的魔法最方便?」拉佩問道,既然他已經接受幸運金幣,就不得不考慮如何完成任務。鬼魂說刺客怕魔法師,應該不是信口開河。

  「你為什麼問我?直接從幸運金幣裡面找答案不就行了?幸運金幣的歷任主人裡面肯定有刺客,看看他們是怎麼死的。裡面肯定也有魔法師,看看他們如何幹掉過刺客。你應該能夠得到答案。」鬼魂並不打算誤導拉佩,他對魔法有點了解,卻不完全。

  「這東西怎麼用?」拉佩捻起那枚金幣。

  「放在右手掌心裏面,然後把右手枕在腦袋後面,讓金幣緊貼着後腦勺,心裡想着你要的東西……然後睡覺。」鬼魂仔細地解釋着。

  「這倒是很方便。」拉佩點了點頭。

  拉佩照着鬼魂的指點,將幸運金幣貼在後腦勺上,幾乎一沾上枕頭,他就睡着了,這顯然也是幸運金幣的作用之一。

  迷迷糊糊之中,拉佩感覺自己變成一名刺客,一個真正的刺客,一個非常高明的刺客,所有刺客應該懂得的東西,他幾乎全會。

  讓拉佩驚訝的是刺客的種類有很多,有些甚至南轅北轍。

  有的刺客舉止高貴,談吐文雅,學識淵博,讓人根本就看不出他們是刺客。他們精於偽裝,擅長表演,能夠瞬間變成另外一個人,殺人大多用毒,武器往往很精緻,從外表根本看不出絲毫的危險。

  有的刺客擅長潛入和伏擊,他們總是偷偷摸摸地在背後下手,用的也多是匕首之類的武器,要不然就是製造陷阱,布設機關。他們中的一部分人還擅長弓、弩或者火槍,喜歡在很遠的距離射殺目標。

  白天拉佩看到的那名刺客,其實更像是劍客。

  轉瞬間,拉佩又變成劍客,他懂得所有劍客的技巧。劍客可以適應任何環境,他們身手靈活,動作敏捷,打不過,還能逃。和騎士一樣,劍客精通騎術。和海盜一樣,劍客擅長攀爬。

  很快,拉佩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拉佩選擇了第一種刺客運用毒藥的技巧,選擇了第二種刺客潛入別人家裡的本領,這些都不需要花費太多的精力就能夠學會。

  最關鍵的是拉佩選擇了劍術。

  此時,拉佩的腦子裡面塞滿和劍術有關的東西,從基礎動作到複雜的劍法。數量眾多的劍法讓拉佩眼花繚亂,有簡單的軍用劍法,大開大合,樸實無華。有絢麗的宮廷秘劍,變幻萬千,耀眼奪目。還有聖堂劍法,環環相扣,連綿不斷。不同的劍法有各自的長處,適合的地方也不同。譬如軍用劍法適合戰場,而宮廷秘劍適合決鬥……

  拉佩沒有忘記鬼魂的忠告,看到有這麼多種劍法,他已經明白選擇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想要有所成就,必須把精力投入到一件事上。

  於是拉佩做出了選擇,至少是最適合他的選擇。

第二章

幸運?厄運?

  清晨的陽光從窗口透進來。拉佩一下子坐起來,他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看到鬼魂,一切都好像是場夢,不過手裡捏着的那枚金幣卻告訴他,這不是一場夢。

  拉佩從床上下來,穿着拖鞋,在狹小的房間裡面走動着。他的腳步很奇怪,一隻腳始終在前,另一隻腳始終在後,腳尖始終都不離開地面,而且多以滑步為主。

  這是劍客的步法。不只是這種古怪的步法,拉佩的呼吸也顯得有些奇怪,長而緩慢,一股暖流在他的體內流淌着。

  不同的劍術流派,有着不同的呼吸法。這就相當於魔法師的冥想,只不過冥想增加的是魔力,而劍客的呼吸法增強的是某個方面的能力。拉佩選擇的這種呼吸法,提升的是速度和反應力,對力量、耐力、靈活性方面也有提升,不過沒那麼明顯。

  拉佩攤開手掌,又看了那枚金幣一眼。這東西的能力超乎他的想象,它雖然不能讓他一下子變得強大起來,卻能夠讓一些東西變成下意識的本能。一般的情況下,想要像拉佩現在這樣無時無刻都保持着那種特殊的呼吸方式,至少要十年的時間。

  拉佩一時興起,抄起了壁爐邊上的通條,猛地就是一個突刺。只聽到哆的一聲輕響,通條異常精準地刺中了窗框。

  拉佩家的窗框只是一片薄薄的木板,他站着的位置離開窗口有兩尺遠,能夠一擊命中絕對不容易。

  只是一晚上的工夫,拉佩卻像是練了十幾年的劍法一樣,出劍就如同他的本能。不過這也和拉佩的選擇有關——他選擇的劍法就是「刺」。

  捨棄其他的變化,拉佩的劍法只有刺——直刺、斜刺、突刺、連刺、正手刺、反手刺、側身刺、反身刺……

  一個晚上,拉佩學會了所有刺的技巧。但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剛才拉佩試着刺了一下,立刻發現和夢中的感覺完全不同,力量、速度、靈活性、控制力方面全都差得遠。想要達到夢中的水平,沒有任何快捷方式可走,只有練習,不停地練習。

  拉佩又看了手中那枚幸運金幣一眼,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他一直都不甘平庸,卻始終沒有機會,現在他終於擁有一個機會,卻又背負上一個沉重的責任。不用說這枚金幣歷任主人的下場,那位國王的特使被一劍穿透咽喉,瞬間斃命,這已經是最美好的死法。他所敬佩的聖女是被活活燒死的,這還不是最痛苦的死法,幸運金幣的歷任擁有者裡面有幾人是死在酷刑之下,就算是旁觀,也讓他毛骨悚然。

  拉佩突然打開窗戶,猛地一用力,將幸運金幣遠遠地扔出去。

  金幣離手的一剎那,拉佩有種揪心一般的痛楚,他差一點捏緊了拳頭,好在他忍住了。看着那枚金幣消失在對面的屋頂之後,他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拉佩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母親正朝他的房間走來。

  拉佩連忙放下通條,回到床邊,把塞在枕頭下面的那些贓物全都收起來,這些東西可不能讓母親看到,他沒辦法解釋它們的來歷。

  門打開了,母親走了進來:「好點了嗎?」

  「好多了,之後我再也沒做噩夢。」拉佩隨口說道。

  母親看了床頭柜上的那個小鍋子一眼,鍋子動都沒有動過:「為了保險起見,臨走之前你把薑湯喝了。」

  「我會的。」拉佩知道母親是一番好意,當然也有不希望浪費的原因,在他們家,浪費是絕對不允許的行為。

  「喝完之後就下來吃飯,我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母親催促道。

  「等我換一件衣服,馬上就下來。」拉佩連忙回答,說完這話,他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穿着那件布滿了蕾絲花邊的襯衫。

  換成以前,這絕對是拉佩最喜歡的一件衣服,但是現在他卻看不上眼了。

  拉佩換上一件粗布襯衫,外面套了一件厚布馬甲,然後穿上郵政署的制服,他下了樓。其他人已經坐在餐桌前面,餐盤裡面放着烤麵包和煎雞蛋,他和父親居然還有一杯牛奶,這絕對是平常沒有的待遇。

  「感覺好些了嗎?如果不舒服的話,我幫你請假。」父親關切地問道。

  「用不着。」拉佩連忙搖頭,請假的話,不但少了一天薪水,還拿不到全勤的獎勵。雖然並沒有幾個錢,但是對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意味着餐桌上的東西能夠豐盛一些。

  「今天署長應該不會來上班,他昨天嚇壞了。」父親笑着說道。

  拉佩知道父親仍舊想勸他休息一天:「真的沒關係,昨天晚上我睡得很好。」父親看了看兒子,也不再勸了。

  吃完早餐,兩父子走出門去,他們是在同個郵政署上班,而郵政署離拉佩家有半個小時的路程。

  走着走着,拉佩臉色微變,因為他看到路邊躺着一枚金幣,上面有着玫瑰的圖案。

  拉佩裝作沒看見,徑直走過去,然後東瞧瞧,西望望,讓他覺得驚訝的是過往的行人好像都看不到那枚金幣。

  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兩父子往左一拐,突然拉佩的臉色變白,他又看到那枚幸運金幣,仍舊躺在前方幾尺的地方。他連忙轉頭看了一眼,剛才的地方已經看不到幸運金幣的蹤影。

  「真是陰魂不散。」拉佩低聲嘟囔着。

  「你說什麼?」父親沒有聽清。

  「沒什麼,只是不小心踩到一坨狗屎。」拉佩惡狠狠地說道。

  拉佩原本想得了好處,就把這枚會帶來不幸的金幣扔掉。現在看來他想得太美了,那麼多傳奇人物都擺脫不了最終厄運,他這樣一個小人物怎麼可能倖免?父親哦了一聲,繼續往前走。拉佩無可奈何地彎下腰,將金幣撿起來,放進衣服口袋裡面。

  父子倆上班的郵政署第七分署位於伯爾尼大街九十七號,那是一幢用紅磚砌成的四層大樓,前面是院子,被一圈圍牆圍攏着,唯一可以進出的就只有一扇黑漆的大鐵門。此刻,鐵門敞開着,上班的人陸陸續續進來,大多是和拉佩差不多年齡的孩子,他們都是郵差。

  一進大樓,拉佩和父親就分開了,父親的辦公室在上面,拉佩則去大廳領郵包。大廳裡面已經有很多人,所以裡面亂鬨鬨的,大家一邊檢查郵包,一邊聊天,談論的正是昨天的那場刺殺。

  「你昨天跟着你爸一起去迎接國王的特使,肯定全都看到了吧?」一名小郵差問拉佩。

  大家的注意力頓時轉了過來,畢竟他們聽到的全都是二手、三手,甚至四、五手的消息,早已走樣了。

  「有什麼可說的?刺客裝成軍樂隊的人,那位特使還沒下馬車就被刺死了,護衛隊都是一群草包,拿刺客一點辦法都沒有,反倒是誤傷了很多無辜者。」拉佩說得很平淡,沒有絲毫加油添醋。換成以前,有這樣一個引人注意的機會,他肯定大肆炫耀一番,但是現在,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聽說死了很多人。」另一個郵差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