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學生又怎樣 - 第11章

田反

  答案其實很簡單,對於談書墨,見過的女人多了去了,長得美的,有才的,有性格的也是不勝枚舉,上了心得極少,見過得多了,到最後反而不在乎了,趙水光是少有的能讓他覺得很原味的人,比同齡人多了點小聰明,比他見過的女人多了份善良,種種特點都讓他覺得難能可貴。

  就因為越喜歡才越會在意,處處為她設想,步步為她布局,反失了精準的判斷。

  在談書墨這樣的年紀是懂得有些事情學會放下對自己更有好處的,但他問自己真的那麼容易嗎?

  對於那孩子,他早已付出了太多,什麼愛一個人要懂得放手對他談書墨來說通通都是狗屁,愛一個人就是要用生命抵死糾纏。

  對於趙水光,他只想充滿疼惜的擁抱住她的生命,不忍放手。

  南京,八月下旬,天氣漸涼,尤其是晚上,倒也清爽宜人。

  「小光,吃好飯,去前面街拿下我訂好的西瓜。」趙媽媽的一句話,只好讓正準備窩回屋當網蟲的趙水光,套了涼鞋出門。

  拎着大西瓜,往小區走,卻看見樓前的枇杷樹下靠了個熟悉的身影,低着頭正悠閒地在把玩打火機,遠遠只看見銀色機殼的光,和一閃一閃的火花,她有點不相信,輕聲喚了下:「談老師」突然覺得這稱呼是多久沒有提起了。

  就是這么小的聲音也傳過去了,那人回頭,亮眼的黑眸望過來。

  趙水光小跑過去,近了才發現談書墨今天帥得出奇,一套米白的絲綢襯衫,服帖的襯出肩膀,手臂的線條,暗色的領帶有點松松垮垮的繫着,手臂上還搭着深色的絲絨西服外套。

  還是談書墨本來就是那麼帥,趙水光無邊無際地花痴着。

  看見談書墨上挑的唇線,才拉回神來,想說點什麼,問:「談老師你回來啦?」

  問完後想抽自己,不回來人能站這嗎!

  談書墨眉眼帶笑,也不答她這個蠢問題,伸出白玉的手說:「趙水光,我來拿吧。」

  趙水光愣愣地把裝大西瓜的袋子給他,問:「談老師,您要一起吃瓜嘛?」

  談書墨不理她,拎着西瓜袋往前走,一個男人有着模特兒般的修長身形,穿着高級面料的衣服,左膀搭着絲絨西服,右手居然拎着白色的大塑料袋,無比詭異。

  談書墨側頭看看石化的趙水光,對這孩子他總是很無奈,嘆了口氣:「趙水光,咱們談談」

  趙水光早已忘了她現在不是談書墨的學生,他說「咱們談談」,就像說:「趙水光,下課把作業送到辦公室來」。」她一向遵旨的,趕緊小步跟上。

  走了一段,到河邊的小型市民廣場,靠在欄杆上,遠處是萬家燈火的溫暖,旁邊是他在夜燈下俊挺的側臉。

  這樣的感覺對趙水光來說突然有點可望而不可及了,是來話別的,還是說什麼的,她緊張起來。

  談書墨淡淡地開口:「趙水光,你曾說過不相信時間的距離,我大你九歲,但這有什麼不好的呢?所有的快樂我與你分享,所有的苦痛我比你先嘗。50歲時我幫你買好按摩椅,60歲時我教你怎麼洗假牙,70歲時我幫你挑拐杖。這所有的一切我都先經歷過,所以對於未知的未來你都無需害怕,我會牽你一起走下去。我都站你前面幫你先做好,這又有什麼不好的?」

  他說「這有什麼不好」,聲音輕輕呢喃,卻飽含包容,對於這樣的人,她還能說有什麼不好,她的眼睛都已潤濕了,沒想到他真的聽進去她給自己找的藉口。

  其實談書墨還想說,如果他18歲的談書墨知道十年後會遇到她趙水光,定是要先去看看8歲的她是何種淘氣神態,定是要站在她面前好好打量的。

  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過去了,他捧起她的臉,河邊的風微微吹過來,帶來夏末的氣,桂花清甜的氣息把兩人淡淡環繞,他看着她晶瑩的眼低語:「when

you

look

ahead

to

future

changes,

or

think

about

how

the

past

used

to

be

.Don''t

forget

to

look

beside

you,

because

that''s

where

you''ll

find

me

,

loving

you

with

all

my

heart.」

  (當你遙想變化的未來或回憶過去曾經時,請不要忘記回頭看看你的身旁,因為我會永遠守在那裡,用我全部的愛)

  這男人真是知道自己的優勢的,性感的語調,迷人的眼眸,誰說只有認真的女人動人,認真的男人是殺死人的好不好。

  趙水光這樣想着,他上揚的唇角就輕輕落下來,這次她閉上了眼,跟上次不同,他溫柔的吮吸她的唇角,軟軟的划過,她的臉迅速就燒着了。

  她這次真的明白,這樣的男人他是拿生命來燃燒你的,在這樣強悍的男人面前她真的只能投降。

  她伸出手環住他精壯的腰線,聽着他起伏的心跳,頭悶在他懷裡,嘀咕:「我是你學生呢」

  他笑起來,胸膛跳得有力,他的聲音傳來:「那又怎樣?」

  她抬起頭來,看見他漂亮的眉眼,清澈的眼溫暖了冷清的線條。

  他說:「貌似是某人先強吻我的」

  她想了下,突然明白他是在說「蘇」里的那次,原來他是記得的啊

  趙水光急了,連忙解釋:「那個不算」

  他不理她,只是笑着看着她,平日冷傲如斯的人也有這麼燙人的眼神

  爾後想想,不對,既然他早已知道,為什麼在學校還是一副好老師的樣子一如既往的待他,最後還祝福她,這樣一個狂放的人,向來都是不喜壓抑自己的不是嗎?

  她還是問:「那為什麼……」又不知怎麼開口

  過會,他似是知她在想什麼,只是伸手把她額前的發撩到耳後,淡淡地說:「因為你在乎」收了笑意,很是認真,又皺了皺眉,這孩子的頭髮真長得特慢,算了,笑笑,挺配她的

  趙水光只能呆呆地感到他溫暖的指尖麻麻地擦過她的臉,是的。對談書墨來說,他才不會在乎這些,但她趙水光向來在意做個好學生,安分守己地生活,他是懂得,所以他願意遷就她的人生,只因為她在乎。

  他放開她,手插在兜里,搭着外套的左手,微彎了腰捻起地上的袋子,直起身看到呆頭呆腦的她,勾起好看的唇,笑得極其撩人,他伸出放在兜里修長的手來。

  那天夜色暖人,她堅定地握上他溫潤的手。

  這世上有如此多的人,我們每天都與不同的面孔擦身,希望,我曾以為再也沒有如此溫暖的手了,如此讓我珍惜的人了,和如此珍惜我的人了,原來我還是會如此感動於生活的美好,原來我還是如此憧憬着有這樣一個人能再次向我伸出一雙溫暖的手的,原來就算你想躲起來,愛情也一定會找到你的。

  這一次我選擇堅定的向前走,謝謝你新的選擇,也給了我重新選擇的機會,這一次,真的祝你幸福。

  回去的路上,趙水光的心都是開心得要蹦出來,只覺得這談書墨真是怎麼看怎麼帥啊。

  突然,「啊」了一聲,叫出來:「我都畢業了,不是你學生了,你不是我老師了啊。」

  又是像中了六合彩一樣的快樂,小人得志得瞅了眼談書墨,被他壓制久了,都忘了自己也有出頭的一天。

  談書墨但笑不語,敲了下她頭,賞了她顆毛栗子。

  快到家了,路燈下一看,趙水光才發現談書墨的一雙有神的眼睛早已布滿血絲。

  她驚了一下,不見他的530LI,又仔細看看他有點皺的襯衣,開口問:「你是不是剛下飛機啊?」

  談書墨沒說話,摸了摸她的頭,眸光溫柔如剛才的一汪湖水,把手上的袋子遞給她,說:「回去吧。」

  他怎麼能告訴他,他開完演講會就直奔機場,下了飛機回家放了行李就過來的,哪還有辦法疲勞駕駛,這樣魯莽的事他這輩子甚少去做,像他如此傲氣的人絕對說不出口。

  趙水光還是點點頭,接過袋子,伸手抱抱他,對於今夜的他,她滿心感動,說不出任何話來。

  他閉起眼睛,感到她小小的溫暖的身子偎了過來,心裡的疲憊,坐飛機的厭氣一下子都沒了,滿心的溫柔。

  他也禮貌地送過女生回家,多數女人不是吻別,就是寓意深遠地要他上樓坐坐,她真的是個寶氣的孩子,用這樣單純的動作來表達自己的喜好,卻讓他無以倫比的舒心。

  趙水光轉身,蹦蹦跳跳進樓,歡喜極了

  「趙水光」他喚,她回頭,那人手插兜里靠在路燈下,昏黃的燈光卻把他的臉龐稱得比月光還嬈人。

  他薄薄的嘴角彎起,說:「忘了說了,我開學後去J大任教。」

  妖魅一笑,轉身,離開,心情大好。

  什麼,趙水光看着某人大搖大擺離開的背景,差點把手裡的西瓜扔出去,貌似她被錄取的學校也叫J大吧。

  「咚咚咚」地跑上樓,身後是趙媽媽的聲音:「這孩子,買個西瓜那么半天,一回來就上網。」

  J大網頁,新錄入教授名單,赫然寫着「談書墨,工商管理系」

  天啊,她真的是不想活了,早知道就不貪懶選南京的學校了。

  出租車上的談書墨,伸手按按疲憊的眼,望向窗外,想起那孩子的表情,勾起撩人的笑。

  初入大學

  九月,大學城,驕陽似火

  趙水光從車上下來,伸手遮住眼睛,還是被太陽刺了一下,大學城都是新的建築,樹幾乎是才移過來的,哪有什麼校園古樹的味道,身旁就是不停歇的喇叭聲,警衛指示車位的哨子聲,頓時對大學校園的憧憬少了一半。

  趙爸爸去停車,趙媽媽一把拉了趙水光去體育館登記入學,邊走邊說:「這孩子,上了大學要機靈點啊。」

  趙水光拿到錄取通知書後就逃不開母親的緊箍咒,趙家父母一向很忙,大多時間都對孩子採取放羊吃草政策,意識到還黏在自己身邊的孩子突然要出家門了,責任心油然而生,前幾天還忙活着問熟人打聽,到大學住宿要準備什麼。

  趙水光不急不慢把大包小包從車後備箱裡拖出來,想這不還在一個城市嗎,想回來坐下公車顛巴下就到了,太能折騰了。

  爾後,她才明白子女不論年齡多大在父母眼裡永遠都是要人操心的孩子。

  登記處哪有什麼接待帥哥,趙水光深深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中了小說毒了,想想也是,帥哥早被人搶跑了,這開學大好的日子不出去閒逛,哪會在這干苦活。

  接待她的是大二的學姐,臉上有意味不明的笑,趙水光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賣到這來做苦力的,領了統一的格子被子,床單,臉盆。在紅色的熱水瓶上寫上張牙舞爪的「趙水光」三個大字,就這樣開始了她的大學生涯。

  宿舍不大,四人式,一排床,一排桌,很是整齊,趙水光背着大包包給着她老媽屁股後進去發現已經有個女生在那弄蚊帳了。

  小小個子,馬尾辮,說起話來呢儂細語,白白淨淨地,見了趙水光輕輕一笑。

  話說趙水光同學也是能裝的主,人對她溫柔,她哪敢把自己和希妙那伙子人的瘋勁拿出來,也含蓄一笑說:「你好,我是趙水光。」

  趙媽媽對女兒的表現也很是滿意,就自己去忙活,和趙爸爸兩人張羅打掃。

  那女生說:「你好,我叫彭曉曉,我是無錫的,你呢?」

  趙水光一聽這名字就樂了,說:「我是南京的,我可以喊你彭彭嗎?你也可以叫我小光。」

  其實趙水光是想起獅子王裡面蓬蓬和丁滿了,那個開心啊。

  彭曉曉笑了下說:「好啊,以前也有人是這麼喊我的,獅子王里也有個蓬蓬」

  趙水光看她細聲細氣,沒想到也是個憨厚的人,瞬間就印象大好。

  彭小小過會去擺弄自己的東西了,趙水光回頭一看,趙家父母正忙得不亦樂乎。

  掏出手機,發現短信半天下來積了好幾條,索性搬張小凳子慢慢坐着看。

  有高蕁的:「天啊,Wwwwww,

我被發配了,半天連一個帥哥都沒有,我要回南京啊,你那情況怎麼樣。」

  想想這寶氣高蕁被她媽塞到常州不知名的二本,現在估計在狂吼當中。

  米妮說:「浦東的校區太折騰人了,咱被分到八人間了,我媽說走讀算了。」

  李佳然說:「小光,我在D大,你還是J大啊,特近啊,有空來玩。」

  希妙說:「丫頭,今日報到啊,有啥艷遇啊,給姐爭氣點,周末回來玩。」

  趙水光苦笑出聲來,翻下面的,大多是同學手機換了新號碼的通知。

  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周圍的人來來往往,突然覺得心裡暖洋洋的,大家還是在一起的,真好。

  一會,最後一條赫然跳出來:「在北京,後天回。」墨。趙水光也說不懂為什麼不敢寫他的全名,像做了壞事,又覺得不應該是寫全名的,就這樣盯着那六個字看了半天,關起來又忍不住打開來看看。

  下午的時候,宿舍人的都來齊了,高個子的杭州姑娘許瑩,個性卻一點也不杭州,留着及肩短髮,和家人說:別操心,我會弄。

三兩下就把那麼複雜的蚊帳給弄好了。

  惹得在場的媽媽直表揚,趙水光看看自己返工的蚊帳羨慕至極。

  四川女生楊楊,大大咧咧,嗓門也奇大,說:我爸姓楊,我媽也姓楊,所以我就叫楊楊。

  一屋子的人全笑出來,趙水光突然想起自己的氣場學說,原來她周圍的人真的沒有最瘋顛只有更瘋顛的!

  傍晚的時候,父母都走得差不多了,趙水光和許瑩拎了洗澡籃先去洗澡,進了浴室就傻了眼,澡堂原來連遮的東西都沒有,熱水的氣霧蒙蒙撲過來的,就看見那麼多條赤條條的身子晃來晃去。

  趙水光突然想到一個詞:酒池肉林。

  夏天洗澡的人本就多,趙水光在換衣櫥前被一赤裸的女人撞了下,愣愣地回頭問許瑩:「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