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學生又怎樣 - 第22章
田反
年少的時候,我們總是會想象將來的那個他要何其風流瀟灑,身家如何高貴,或多或少的女生都做過這樣的美夢,但這世界上那麼多人,真正的王子有多少,真正愛你的王子又有多少,其實,能攜手陪伴你一生的就是你一輩子的王子。
看,當時的月亮
「談媽媽走了?」
晚上的時候趙水光打電話給談書墨,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十九歲的女生,與談媽媽的相見就像是小學生交作業,戰戰兢兢地做好,即期待結果,又害怕不如自己所想。
「恩,這時應該到北京了」談書墨正戴着眼鏡整理開學的資料,聽見她呢儂的聲音從電話里小心翼翼的傳來,看看牆上的掛鍾,不禁眼角染上溫柔的笑意。
「哦」趙水光想想還是問:「她有說什麼嗎?」講得雲淡風輕,心裡卻是在意得着緊。
談書墨一聽就知道她指什麼,「她有說什麼嗎?」應該是「她有說我什麼嗎?」
他修長的手指把玩着鋼筆,不急不慢地開口:「有啊」
趙水光急了,問:「真的?不是吧,她說什麼了?」
談書墨聽着她的語氣,想着她這時候肯定是盤着腿坐在床上,手扯床單的樣子,悠閒地說:「她說讓你去北京玩?」
趙水光氣的直想罵人,說:「就這樣?」
他的聲音傳過來:「就這樣,不然還有什麼?」頓了筆問:「你不想去北京?」
趙水光想得到他在電話那頭挑了眉眼的冷峻模樣,忙說:「沒有,沒那意思,去啊!」
談書墨彎了嘴角,說:「好,那就明年過年。」
趙水光愣了半天,才知道自己又被那人擺了一道,氣自己不爭氣,每次到最後都是這樣。索性不說話了。
她不說話,談書墨也不說話,夜裡靜得只能聽到彼此在電話里的呼吸聲,「刷」地一下,好像是拉開門的聲音。
他摘掉眼鏡,隨手擱在陽台上,點了眉心。
良久,溫潤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小笨蛋,今天的月亮很圓。」
她坐直身子,挪到窗邊,撥了窗簾,說:「老笨蛋,說誰是小笨蛋呢!」
今晚的月亮果然很圓,怎麼她以前就沒發現呢,他低沉渾厚的輕笑就沿着電話漫過來,她熱了耳朵斥他:「不許笑!」
城市的星空並不完美,看不到星星,但那日的月亮卻是出奇的皎好,她家旁邊那棵老槐樹的花香傳過來,碎碎點點的散在空氣里,她和他沒有多說什麼,但仿佛只要有彼此的呼吸就足夠了。
原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無論做多麼細小的事都是開心的,無論做多麼平凡的事都會感到莫大的幸福。
想來所有的愛情都大抵如此.無數的細節堆積成一張動人的側臉.
單車後架吹起的裙角,一條耳機上的兩隻耳塞擱在你的左耳我的右耳,午後同喝的方盒型紅茶紙盒,壓扁的吸管,扭曲的紙盒。
那些溫暖的月光沿着歲月的紋路緩慢流淌,化成水銀,滲透進心臟的每一條罅隙和紋路
最終凝固成一千個鏡面,幻化在心中。
其實,趙水光不知道的是,談媽媽在去機場的路上說的是:「小墨,那女孩好是好,就是和你年齡差得大了點,媽擔心……」
接下來的話被談書墨打斷了:「媽,我有分寸,不用擔心。」
談媽媽看着小兒子握緊方向盤,指關節都微微泛白,她不再說話。
她這個兒子從小到大都是由自己的主見,談家的教育方針向來都是自由發展,她這個做媽媽的甚少操過心,大兒子已經有未婚妻,明年過年就結婚,她也不急着催小兒子,只希望他能個真心喜歡的。這那孩子待人接物都上得了台面,但哪個家長是不偏心自己的孩子的,、這樣年輕的生命應該還有很多變數,她不是在意別人的眼光而是擔心自己的孩子在感情上走得路向來都太過順利,不要到最後跌了一跤,反倒比常人剛難爬起來。
也罷,一切隨緣,日子還長得很,只要現在兩人開心就行了,談媽媽想想還是釋懷了。
這些話談書墨沒有告訴趙水光,戀愛中的人誰是沒有自己的秘密呢,如果這些秘密能維持愛情的美好,那還是就這樣隱瞞下去好了。
而趙水光也被那日的月光驅走了心上的最後一絲陰影。
一樣的月光,但不一樣的是那一份感受的心情,從今夜起,趙水光的心中印下了那一片月光,日後,無論她身處何地,只要一抬頭看見渾圓的月亮,她都會想起今夜,耳邊還有那人說「小笨蛋」時包含寵溺的語氣。一瞬間,眼睛就要被那樣潔白的月光灼得流下淚來。
開學的時候,513宿舍的一幫丫頭又重新聚集,瞬間把各自家裡帶來的東西,一掃而空,鋪床掛蚊帳,唧唧喳喳得不停歇。
不同的是,楊揚在暑假多了個男朋友,兩人雖在不同的地方,可也是短信來去,甜得都溢出蜜來。
趙水光不懂楊揚同學怎麼能和男友同志圍繞中午吃了什麼這個話題發上個十多條短信,她想要談書墨肯定眯了眼,說:「趙水光,你很閒是不是?」
晚上宿舍的電話就成了楊揚的專線,搬了凳子坐電話旁邊,連洗腳的時間都要邊打電話邊忙活,其餘三人就不安好心,許瑩嚷:「楊揚,電話,手機響了!」楊揚揮了揮握在手上紋絲未動的手機惡狠狠地瞪她一眼。
彭曉曉喊:「楊揚,水開了,水開了!」楊揚氣的直翻白眼,還要和聲細語地對着電話那頭說:「沒有,真的沒事,繼續說。」
趙水光正好和談書墨吃完宵夜會宿舍,偷偷摸摸最近,湊到電話前大聲說:「楊揚,你怎麼又和男生打電話,是中午那個?」說完,捂着嘴就笑起來。
楊揚大怒,伸手就掐趙水光的腰上的游泳圈,咬牙切齒:「要死啦你,你就是仗着我不敢在談書墨面前說你,你等着啊,看我明天上課怎麼治你!」
趙水光邊躲邊說:「好,好,我幫你澄清,好了吧。」趕緊往電話里喊:「報告,我是513的趙水光,我證明剛才的言論全部是緋聞,絕對的緋聞!」
宿舍里又是笑成一團,朴樹和范范都曾唱過:「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着。」
男生如此,女生也如此,如今人海茫茫,我們都已憶不起曾經為他心動流淚的那張面龐,卻還記得「我的那些花兒」,散落在天涯。
開學後的某個周末,趙水光一人去買書,過馬路的時候,覺得旁面的年輕男子怎麼老是瞧她,忍到最後,她實在光火了,走到岔路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人看她回頭卻樂了喊:「趙水光!」
趙水光奇怪極了,站在那看了半天倒也覺得這人很是熟悉,那人說:「你是十中高三三班的趙水光吧?」
趙水光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高中同學,畢業之後她們班就沒再聚會,全班快五十個人,按理說這么小的城市碰巧遇見是輕而易舉的事,但趙水光真是難得才遇上個熟人,她很想喊這男生的名字就是想不起來了,幸好那人又開口。
那人問:「你現在在哪啊?」
趙水光說:「J大,你呢?」
那人撓撓頭說:「我上的大專,現在在實習了。」晃了晃他的公文包。
趙水光這才認真打量了下,果然西裝,手提包的全部裝備好,她剛才就是覺得他有點不一樣,又說不上來哪點不一樣,現在才明白。
她對這個男生的印象不是很深,他們是一個班的但很少說話,記得他那時總是惹是生非的,課堂上頂嘴,課後打架,學習成績不是很理想。
趙水光問:「上班辛苦嗎?」她很難想象自己還在吵鬧的大學生活時,同齡人就已經走入了社會。
那人笑笑,說是苦笑也有真實的笑意,說:「還好,將來都是要這樣的,只是提早適應!」
人的長大伴隨着一些失落,人的成熟附帶着一些傷痕.,
曾經臉上如此不馴的小屁孩,如今卻穿上西裝,打上領帶,扣好扣子,轉身迎接自己的旅程。
趙水光突然很感動於這樣的人生,她笑說:「加油」很是真誠。
那人說:「恩,你也是,我趕時間先走了,拜拜。」揮了揮手,馬不停蹄的離開。
趙水光突然有點欣羨這樣的人生,她不懂這大學她到底學到了什麼,以後自己也是要這樣打拼的,但她不清楚
「國貿」真是是她自己喜歡的嗎?她能抱着這樣的不確定心甘情願地去從事這樣的事業嗎?
事情仿佛都是有安排的,教國貿系英語的沈老師正好也是英語系的系主任,從大一開始就很欣賞趙水光,也就是她老是在別的班夸國貿系有個女生特別聰明。
趙水光也搞不懂自己從小為什麼就是不討數學老師的喜歡,卻專和英語老師投緣。
沈老師讓趙水光在課後留下來,說:「趙水光,現在學校和加拿大的梅爾森大學的商學院,語言學院本碩聯讀項目正好在招生,大二這邊我推薦了你還有英語系的兩個女生。」
趙水光完全聽愣了,沈老師看她呆頭呆腦的,拍拍她說:「那邊的教學條件相當好,將來出來可以回國做同聲翻譯,或者就留在那,你考慮看看。」
趙水光就覺得這消息之於她像晴空霹靂一樣,她一聽之下是很開心,她聽說過這項目,一般都是選擇英語專業的學生,想都沒想到會輪到自己,但仔細一想,又不知何從選擇,她說:「可是……」
還沒可是完,沈老師就說:「我只是推薦,還有其它大四,大三的學生,要經過篩選和培訓的,你回去先填下這個申請表。」
趙水光呆呆地接過那仿佛千斤重的薄紙。
史上最霉之事
接下來的一周,趙水光都忙得人仰馬翻,找系主任寫推薦信,準備筆試。
她不是沒想過把這件事好好的和談書墨商量下,她也懂這麼大的事情如果是經由別人的口中被談書墨得知,後果有多麼不堪設想。
但趙水光總找不到一個契機兩人坐下好好談談,談書墨一開學有開不完的會,最近又去出差了,兩人總是靠電話聯繫。
趙水光不喜歡通過電話講這樣的事情,聲音具有欺騙性,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的表情,她都會覺得有深深的無力感。
趙水光也想過寫信,但每每寫到開頭,就不知如何繼續下去了。寫來寫去無非就是兩種選擇。
她能說什麼呢,希望你能等我?
她做不出如此自私的事,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無條件的等你。
那麼,不要等我,就這樣忘記好了?
未免矯情,她是多麼希望能和他一直一直攜手走下去啊。
想到事情還沒有定下來,趙水光覺得可以緩緩再想,過了筆試再說。
趙水光和媽媽提起過這件事,趙爸爸說:「丫頭,你要出去就出去,爸爸媽媽雖然不是富到什麼地步,但忙這一輩子,還不都是留給你的,讓你出去的錢還是有的。你也大了,這樣的事要自己拿主意。」
趙媽媽是知道女兒在想什麼的,問:「你們談老師快三十了吧?」
趙水光點頭「今年年底。」
十二月二十二日,這一天趙水光一輩子都記得。
趙媽媽嘆口氣說:「要談就好好和人家談,要不談就和人說清楚,不要耽誤人家。」
三十歲的男人對愛情的定義和二十歲的女生大相徑庭,趙媽媽是過來人,看得自然透徹。
二十歲的女生和二十歲的男生談戀愛,男生二十多歲事業還未起步,找工作,跳槽種種事情,心態還不穩定;女生二十多,笑得陽光明媚,花開正好,可謂是用女人一生最好的時光陪男人度過他一生最坎坷的日子。
男人到了三十,心性事業都穩定下來,走得步伐矯健,神態從容,女人到了三十卻不如從前,所以快三十歲的男人和二十歲的女生戀愛,看似突兀,其實恰到好處。
趙水光宿舍里現在就有一個遠距離的二十歲之戀的,楊揚小朋友和青梅竹馬同學,此男因此得名,俗稱:阿青。
話說,阿青同學和楊揚某日打電話,討論到去食堂吃飯打幾兩飯的問題,阿青同學說了句:還有女生吃二兩飯的。
偏偏楊揚就是那吃二兩飯的,立馬紅顏大怒,掛了電話。
但楊揚其實就是嘴硬,罵是罵了,第二日去學校打飯,放了卡說:「師傅,一兩飯。」
師傅都認得她們的,手一快打的是二兩飯,錢也扣了。
楊揚火了,敲了飯盆說:「我要的是二兩,錢不用找了,飯給我盛回去。」
師傅揮舞了大勺,奇怪得看了她一眼,撥了點飯回去,可和趙水光的一兩相比還是許多。
可把宿舍的其它三個給笑瘋了,楊揚拿了勺叉了點分到趙水光她們三的碗裡,別忙別說:「笑什麼,幫我分幾坨!」
趙水光一口冬瓜湯快嗆死了,趕緊說:「楊揚同志,能不能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說『坨』這個字!」
異地的戀愛看似甜蜜,因為艱難所以更加珍貴。